
宋承誌愣了愣,他沒想到一向柔順的溫婉淑,會有這麼疾言厲色的一麵。
“我,我當然不是對主席的話有意見。隻是你年紀確實不小了,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正事。”
訕訕說完,宋承誌才反應過來,臉色一黑。
“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我邀請了蕙巧在家裏吃飯,算是接風洗塵了,你趕緊去買點肉回來做飯。”
宋喬也催促起來:“媽媽你快去,晚了肉就不新鮮了,蕙巧阿姨必須吃最好的。”
溫婉淑盯著手裏的五張肉票,心中冷笑。
一張肉票能買兩斤肉,為了給江蕙巧接風,宋承誌可真舍得下血本。
上輩子的她也是傻得可笑,竟然真的聽了宋承誌的話,買了肉回來,做了一大桌子菜給江蕙巧接風洗塵。
那次江蕙巧吃得很開心,卻在當天晚上佯裝食物中毒,上吐下瀉。
宋承誌為了給江蕙巧出氣,強行灌了她三斤瀉藥,把她本就沒油水的肚子又涮去一層肉,從此傷了腸胃,吃任何食物都像是在吞熱炭。
想到這,溫婉淑冷著臉出了門,卻不像上輩子一樣去買肉。
她扭頭進了收發室,將肉票塞給收發室的工人,拜托道:
“張大哥,這幾天要是有我的信件,麻煩你一定要幫我收好,等我親自來拿。”
張大哥急忙擺手:“這是我的工作,哪裏能收你的肉票!婉淑妹子,大家都知道你這些年過得苦,一口吃的還要掰成兩份喂給孩子,這肉票還是你自己留著補身體用吧!”
聞言,溫婉淑心頭刺痛,連外人都知道她過得有多苦,可結婚多年的丈夫和辛苦養育的兒子,卻對此視而不見!
她咽下喉間苦楚,道謝之後,又立馬趕往當年生產的衛生所。
隻是過去了好幾年,衛生所已經大變樣,裏麵的人也早已經換了一批。
問到最後,溫婉淑都沒能打聽到親生兒子的消息。
就在她要失望離開的時候,有位護士忽然叫住了她。
“我記得你,當初你來生孩子的時候瘦骨嶙峋的,我們同事都怕你挺不過去。”
“你來找當年給你接生的陳醫生嗎?很不巧,她去北城學習了,要等半個月才會回來。”
溫婉淑隻有七天時間,終於知道了些有用信息後,她恨不得立馬買了車票去北城找陳醫生。
但天色已晚,已經沒了去北城的車,她出門也沒帶錢。
溫婉淑隻好渾渾噩噩回了家。
剛進院子,她就隔著花紋窗,看到暗黃的燈光下,兒子宋喬正跪在地上給江蕙巧捏腳。
而她的丈夫宋承誌,則站在江蕙巧身後,彎腰溫柔地給她的頭發抹桂花油。
倆人越貼越近,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這時溫婉淑推開門,嚇得他倆立馬分開。
江蕙巧紅著臉打招呼:“婉淑,你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不見,我好想你啊!”
溫婉淑懶得回應她的虛情假意,正準備回房間,卻被宋承誌喊住。
“不是讓你去買肉嗎?你怎麼空手回來了!”
“票呢?”
“弄丟了!”溫婉淑淡淡道。
這下兒子宋喬也生氣了,指責她道:“媽媽!你太不應該了!肉票多珍貴啊!怎麼就隨隨便便弄丟了!”
麵對父子倆的指責,溫婉淑死寂的內心毫無波瀾。
江蕙巧卻笑著上前打著圓場:“是我不好,回來的太突然了,婉淑姐姐不願意做飯招待我也是情有可原的。沒關係的,承誌哥,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飯也是一樣的。”
溫婉淑不想去,可江蕙巧親親熱熱地挽上她的手,“婉淑,一起去吧,我知道你這幾年沒吃過什麼好的。”
她話說得挑釁,可宋承誌卻沒聽出來,“別給臉不要臉,蕙巧既然邀請了你,那你就一起去好了!”
說完,他就和宋喬一起,強拽著溫婉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