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墨琛最喜歡看他這副想得又得不到的憋屈模樣。
他拍了拍顧修澤的肩膀,語氣輕慢。
“大哥,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顧墨琛心情大好地轉身離開,留下顧修澤一個人,在夜色中滿身落寞。
那一晚過後,兩個人之間的冷戰仍在繼續。
宋檸反而落得清閑,她將更多時間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室裏。
桌上的繪圖板亮著,她正專注地修改著一張首飾設計稿。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一個陌生的號碼跳動著。
她以為是哪個合作方換了號碼,沒多想,隨手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不等她開口,尖銳的叫罵聲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宋檸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搶別人未婚夫,你不得好死!”
宋檸皺了皺眉,直接掛斷了電話。
大概是打錯了。
她沒放在心上,繼續埋頭畫稿。可沒過幾秒,那個號碼又執著地打了進來。
宋檸有些不耐地接起,正想解釋對方打錯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卻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搶先一步開口。
“別裝了,我罵的就是你,宋檸!”
“放著正經人不做,非要去給有錢人當情婦,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光榮啊?”
“你這種拜金女,就該被千人騎萬人枕!”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宋檸麵無表情地再次掛斷,並將號碼拉黑。
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很快她的手機像是中了病毒,不斷有各種各樣的陌生號碼打進來。
有破口大罵的,有言語騷擾的,甚至還有人開出價碼,問她願不願意被包養。
宋檸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煩躁地關掉了手機。
世界總算清靜了。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子裏飛快地思索著。
誰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她?
溫明珠?
很有可能。
夜色漸深,顧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
顧墨琛心煩意亂地將文件丟在桌上,拿起手機。
屏幕上幹幹淨淨,沒有半條來自宋檸的消息。
他下午給她發了信息,她沒有回。
這個女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等了她一整個下午,她竟然敢直接無視他。
心頭那股熟悉的煩躁感再次升騰,他撥通了她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的卻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好,很好!
她現在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顧墨琛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周身氣壓低得駭人。,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室。他倒是要回去看看,宋檸到底在搞什麼鬼!
別墅裏,宋檸剛放下畫筆就聽到了玄關處傳來的巨大聲響。
顧墨琛帶著一身寒氣,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
他幾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為什麼關機?”
宋檸抬起眼,神色平靜地解釋。
“有很多騷擾電話。”
顧墨琛顯然不信這個說辭,隻當是她的借口。
他眼底的譏誚更深。
“開機。”
宋檸沒再說什麼,順從地拿過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屏幕剛剛亮起,刺耳的鈴聲就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
還是一個陌生號碼。
顧墨琛的視線落在跳動的屏幕上,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免提。”
宋檸依言按下了免提鍵。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男人輕佻又猥瑣的聲音。
“喂,是宋檸小姐嗎?”
“網上都說你活兒好,我出一百萬一個月包養你,夠不夠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墨琛的臉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為什麼會覺得她是在找借口?
他竟然懷疑她。
而這些肮臟的言語,她已經聽了一整天。
一股滔天的怒火夾雜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懊悔和心疼,在他胸腔裏轟然炸開。
他猛地奪過宋檸手裏的手機,對著那頭咆哮。
“你他媽是個什麼東西!”
“給她提鞋都不配!”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是被他吼懵了,半天沒出聲。
顧墨琛沒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掐斷了通話,動作粗暴得像是要將手機捏碎。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角青筋暴跳。
這些汙穢不堪的詞語,她到底聽了多久?一個下午?還是一整天?
而他竟然還因為她不回信息、手機關機而跟她發脾氣。
他以為她在鬧性子,卻不知道她正在一個人承受這些惡心的攻擊。
一股混雜著暴怒和懊悔的情緒,像失控的野獸,在他心裏橫衝直撞,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他立刻撥通了另一個號碼,聲音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又冷又狠。
“去查。”
“網上所有關於宋檸的負麵消息,源頭,散播鏈,五分鐘內,我要全部的報告。”
電話掛斷,顧墨琛周身的低氣壓幾乎能將整個客廳的空氣都凝結成冰。
他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的風暴足以摧毀一切。
不到五分鐘,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份文件被迅速傳了過來。
顧墨琛的手指甚至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他點開了那份文件。
裏麵是一個剪輯過的短視頻。視頻裏,宋檸的身影不斷閃現。
有她在西餐廳和那個年輕業務員低頭討論的畫麵,被惡意截取了角度,拍得像是在親密耳語。
有她之前出入不同場合,和合作方握手的瞬間,被刻意放慢,營造出曖昧的氛圍。
視頻的製作者很“用心”,將這些毫不相幹的片段拚接在一起,配上煽動性的音樂和文字。
“腳踩兩條船”、“清純人設下的肮臟交易”......
那些字眼就那麼大喇喇地貼在宋檸的臉上。
盡管視頻的剪輯痕跡很重,有些銜接一看就是電腦做的假東西,卻還是騙過了無數等著看好戲的人。
視頻下麵是鋪天蓋地的汙言穢語。
她的私人電話,家庭住址,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身份證信息,都被扒了出來,明晃晃地掛在評論區最頂上。
無數陌生人躲在鍵盤後麵,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人,進行著最惡毒的狂歡。
這些字,像一把把臟刀,直直插進顧墨琛的眼睛,紮進他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