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忱熠將電腦放在床上最顯眼的位置，將外套搭在椅背上，隨後走到浴室門口。

隻餘光一瞥，他便立刻移開了眼。

女人背靠在浴缸邊，纖細潔白的小臂在朦朧的蒸汽中泛著水光，濕發披散在肩膀，若隱若現露出圓潤的肩頭。

她時不時撩起一捧水來，水珠就順著滴滴答答流下。

這種畫麵，就像是古時候成了精的狐狸，在野外故意勾引路過的道士。

梁忱熠眸色變幻。

聽見外麵的動靜，沈薇側了側頭，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來。

“忱熠？你回來了。”

門口，剛要離開的梁忱熠腳步被定住。

他“嗯”了一聲，剛準備離開，便聽裏麵她又開口：“幫我拿個毛巾好麼？我忘記了。”

沈薇說完，便靜靜聽著身後的動靜。

腳步停了一瞬。

很快，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

最後，停在浴室門口，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進來。

沈薇唇角止不住笑意，壓了壓，輕輕開口：“忱熠？”

下一秒，身後忽地響起輪子滾動的聲音。

緊接著，是“哢噠”的關門聲。

最後，一個金屬物體撞在身後的浴缸邊緣，停住了。

沈薇揚起的笑容僵在臉上。

朦朧蒸汽中，她緩慢回過頭，就看見身後是一個可移動的銀白色晾衣筐。

裏麵放著一條純白色的、未拆封的幹淨浴巾。

沈薇：......

隨著一聲巨大的水聲，她從浴缸中起身。

擦了擦頭發，將浴巾裹在身上，扯起一角從胸口處往裏塞了塞。

毛絨絨的拖鞋不能沾水，她隻能赤著腳走出去。

浴室外。

梁忱熠故意把電腦放在了臥室裏，剛下樓到客廳，便聽到了樓上的動靜。

“忱熠！”

他抬頭，就見她趴在走廊邊緣的欄杆處。

大片雪白的肩頭自圍欄伸出來，支出一截細白的脖頸。

浴巾堪堪圍住半身，蓋住大腿根。她的腿像是尾巴似的，從圍欄的縫隙裏伸出來，嫩粉的腳掌半隻踏在邊緣處。

頭發還滴著水，散落在肩上。

水就順著從二層滴到了一層，不偏不倚，落在他唇上。

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就順著鼻尖縈繞，揮之不去。

他的思緒飄忽了一瞬，收回視線，率先開口：“吳阿姨剛剛跟我說你搬進來了，很突然。”

沈薇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問，便搬出早就準備好的措辭。

“你之前答應我的！”

她撅著嘴，不滿地責備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旋即又失落垂下頭，後知後覺，“對哦......我忘記你失憶了。”

她演的很好。

如果他真的失憶了，說不定會相信。

梁忱熠沒出聲。

沈薇停頓了一下，咬著唇，似是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忱熠，我沒有睡衣。能不能......幫我找一件你平時不穿的衣服？”

很難拒絕。

梁忱熠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折返。

到樓梯口時，與沈薇擦肩，不可避免地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是淡淡的，很清新的香味。

直到主臥，從浴室縈繞而出的，整個房間都是她的味道。

梁忱熠看了眼放在床上的電腦，沒有任何被碰過的痕跡。

沈薇就這麼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赤著腳踩在潔白的瓷磚上，發出輕微的踩水聲。

過了一會，梁忱熠從櫃子裏找出一件白色襯衣，遞給她。

沈薇接過，輕聲說：“謝謝。”

濕軟的指尖蹭著他的小臂劃過，目光在他脖頸處順著往下，一路延伸。

地有些滑，她整個人重心不穩，便貼了上去，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梁忱熠隻覺後腰凹陷處，頓時傳來柔軟的觸感，貼合得剛剛好。

他轉身一撈，女人無骨似的便借力蹭到他懷裏。又悄悄抬起眼皮，像隻被拎著耳朵的兔子般，抬眸悄悄看他。

她想使勁，卻弄巧成拙地在他腰間胡亂抹了兩把。

借力不成，倒像是似有若無的撩撥。

梁忱熠垂眸，目光深邃如有實質般，從她的低垂的眉眼順著往下。

到鎖骨，到一抹幽深的、看不見底的縫隙。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都在緩慢上升。

兩人離得很近，甚至能察覺對方的呼吸吹動了她額間的碎發。

沈薇望著他。

眼睜睜看著他的眸光變得晦暗不明。

暗示到這個程度，是木頭也該有點火花了。

可下一秒，他像是毫無察覺般將她扶穩，轉身，貼心地為她關上了臥室的門。

腳步沒有一點遲疑。

沈薇的手停頓在半空，怔愣半天，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微妙的挫敗感。

這人怎麼......

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才平複了心情。

梁忱熠單身這麼久，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看不懂暗示。

沈薇窩著火，有種媚眼拋給瞎子看的無力感。

順手將襯衣扔在床上，恰巧落在了電腦上。

轉過身，開始吹頭發。

——

與此同時。

客廳裏，梁忱熠斜靠在沙發上，目光沉沉盯著手機。

監控畫麵裏，她的表情清晰地倒映在他眼中，很生動。

不甘、懊惱......惱羞成怒？

一連串的變化，最後氣鼓鼓地把衣服扔了。

自始至終，她看都懶得看那台電腦，似乎對它毫無興趣。

那她在懊惱什麼？

是她想要的東西，沒在電腦上？

梁忱熠皺了皺眉，關掉了畫麵，起身帶上換洗的衣服，出門。

·

沈薇換好衣服，心裏的怨氣終於消失了大半。

衣服上帶著梁忱熠身上特殊的味道，很淡，很難形容。

她嗅了嗅，又忽然覺得這個動作有些羞恥，於是停下，對著鏡子整理一番。

襯衣下擺遮住大腿，領口鬆鬆垮垮地露出脖頸和鎖骨，時不時往下掉。

很純欲。

她很滿意。

接下來應該是做飯時似有若無的觸碰，然後慶祝她的喬遷。

兩人喝點酒到微醺。

氣氛剛好。

她再明示一下，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沈薇深呼吸，推門出來。

屋裏空空蕩蕩的，從樓上往下看去，客廳裏空無一人。

“忱熠？”

她試探著叫了兩聲。

沒人回應。

他......走了？！

沈薇剛剛調整好的心情瞬間四分五裂。

她嘴角抽了兩下，無能狂怒。

“梁！忱！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