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蠱祭哀牢山

第二章

“你是孩子的母親？你怎麼照顧孩子的？！”

急診室裏，頭發花白的老醫生看完CT影像，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狠狠剮在我身上。

“她體內有異物！密密麻麻，至少有二十多根！主要集中在腹部和胸腔！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他指著影像上那些細小的、散布的白點，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都是繡花針！有的已經移位，刺破了臟器，引起了內出血！再晚來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

繡花針......二十多根......

我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住。扶住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是誰？是誰會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下此毒手？！

憤怒和疑惑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心臟。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警。

警察的效率很高，調取了幼兒園、家附近以及近期接觸過月月的所有監控。線索很快鎖定在一個人身上——我的婆婆，王翠花。

就在月月被推進手術室，緊急取出體內鋼針時，婆婆被帶到了派出所。

我衝進調解室，看到她正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個不下蛋的母雞！還有臉讓警察抓我？！”一見到我，她立刻蹦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我紮那個小賠錢貨幾針怎麼了？那是為她好！大師說了，用針紮賠錢貨，能紮走她帶來的晦氣，才能引來兒子！我們老陳家不能絕後！”

她唾沫橫飛，臉上的橫肉因為激動而抖動，“都怪你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帶把的！我這是在幫你，是在幫我們老陳家！”

我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求子？偏方？用繡花針紮自己的親孫女？！

“那是你的親孫女啊！她差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死了就死了！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麼用？”婆婆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混濁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愧疚，隻有刻骨的嫌棄和理所當然，“死了正好給你們騰地方生兒子！”

惡毒的話語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耳朵。我看著這張因為愚昧和惡毒而扭曲的臉，想起手術台上女兒蒼白的小臉，一股從未有過的暴戾衝動湧上心頭，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掐死她。

“警察同誌，你們都聽到了！她這是蓄意殺人！”我轉向一旁的民警，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就在這時，調解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陳想風塵仆仆地衝了進來，額頭上帶著細汗，看起來像是急匆匆趕來的。

他甚至沒看我一眼，直接衝到婆婆麵前，語氣帶著責備：“媽！你怎麼能這麼糊塗！那是你親孫女啊！”

“兒子！你可算來了！”婆婆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陳想的胳膊，躲在他身後，得意地瞪著我。

下一秒，陳想轉過身，毫無征兆地，抬手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調解室裏回蕩。我被他打得踉蹌幾步，撞在身後的牆上，左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他手指上那枚昂貴的鉑金戒指，在我眼角劃出一道血痕。

“蘇禾！你瘋了？！報警抓媽？！她年紀大了，糊塗了！肯定不是故意的！你非要鬧得家宅不寧嗎？！”他怒氣衝衝地瞪著我，眼神裏沒有半分對女兒的擔憂，隻有對我“不懂事”的指責。

鼻腔一熱，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我伸手抹去，是鮮紅的血。

我看著眼前這個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看著他維護凶手、對我動手的猙獰麵孔，心口那片冰冷的區域在不斷擴大。

“陳想，”我低下頭，聲音異常平靜，帶著一絲鼻音，“你不是在談幾個億的項目嗎？怎麼這麼快就趕來了？”

陳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語氣更加暴躁：“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項目再重要有家重要？！”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努力壓下火氣，湊近我，壓低聲音，帶上了一絲慣用的、哄騙的語氣：“老婆，媽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老糊塗，信了那些歪門邪道。算了，別鬧了，讓外人看笑話。我等下還要趕飛機去哀牢山考察項目，很重要。”

哀牢山......聽到這三個字，我摩挲著腰間人皮鼓的手指微微一頓。

我抬起頭，看著他虛偽焦急的臉，忽然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混合著臉上的血和紅腫，想必十分可怖。

“好。”我輕輕吐出一個字。

陳想和警察都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轉變態度。

陳想臉上瞬間陰轉晴，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伸手想摸我的臉，被我微微側頭躲開。他手僵在半空，隨即自然地放下，語氣重新變得“寵溺”：“這才是我懂事的好老婆。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他轉身安撫了婆婆幾句，又跟警察交涉了一番，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仿佛多待一秒都會沾染晦氣。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低頭，看著指尖尚未幹涸的血跡，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

“違背誓言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哀牢山......那可是我的地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