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雕塑裏的呐喊：被替代的真千金

第二章：無人聽見的呼救

我的意識，像一團不受控製的霧氣，竟然能跟隨著媽媽移動。

我拚命地集中精神，試圖向她傳遞信息——媽媽，我在這裏！看看我！

或許是母女連心，林婉清在與其他賓客寒暄過後，竟真的再次獨自走向了維納斯雕塑。

她站在我麵前，目光審視，帶著專業的角度。

我心中燃起最後的希望之火，瘋狂地呐喊：媽媽！是我！周韻！你的女兒！快發現我！

林婉清仔細端詳了片刻，眼中欣賞之色更濃，她轉頭對跟上來的周嫿讚不絕口：“嫿兒，你的進步真是驚人。這人體結構把握得極其精準，肌肉線條、骨骼走向，簡直堪稱完美！看來媽媽的那些藏書和筆記，你沒有白看。”

周嫿原本微微緊繃的肩膀，瞬間鬆弛下來，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與母親探討起雕塑的技巧。

希望，再一次無情地碎裂。

這時，林婉清的助理神色慌張地小跑過來，壓低聲音道：“周總，還是聯係不上周韻小姐。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朋友也都問過，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這......這都快三天了，要不要報警？”

林婉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不耐煩，她揮了揮手，語氣冰冷：“管那個榆木疙瘩幹嘛！肯定是又耍小性子，鬧夠了自然就回來了！這麼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

周嫿依偎著母親，柔聲勸道：“媽媽，您別生氣。姐姐可能就是和朋友出去散心了。我聽說......她好像去找那個叫阿強的了。唉，我好擔心那些人把姐姐帶壞，我們要不要去找找她？”

“阿強？又是那個福利院出來的小混混！”林婉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厭惡，“我跟她說過多少次，不許再和那些下等人來往！她全當耳旁風！算了，朽木不可雕，隻要別在外麵給我惹是生非，我就謝天謝地了！”

冰冷的話語，如同無數根細針，紮進我早已麻木的意識。

原來，在媽媽心裏，我隻是一塊不可雕琢的朽木。我四年的努力，四年的隱忍，換來的隻是她的輕蔑與不屑。

從十六歲被接回周家，到二十歲被做成雕塑，整整四年。周嫿像影子一樣跟著我，我畫什麼，她學什麼。我畫得不好，她冷嘲熱諷；我稍有進步，她便想方設法奪走我的畫作，署上她的名字，去向媽媽邀功。

她威脅我，如果敢說出去，就讓媽媽停止資助阿強在私立醫院的治療。

阿強，是我在暗無天日的福利院裏，唯一的光。他會在別人欺負我時，默默站出來，事後塞給我一顆珍貴的糖果。他說：“小受氣包，以後我罩著你。”

我被接回周家後，他刻意躲著我，直到兩年前，我在媽媽投資的私立醫院做義工時，偶然發現了身患重病、被作為特殊病例研究的他。他瘦得脫了形，卻還對我笑。

周嫿發現了我的軟肋。從此，我成了她陰影下的傀儡。聽從媽媽的安排，與根本不愛的蔣昱傑聯姻；將自己的畫作拱手相讓；甚至在她遞給我那杯加了料的果汁時，因為她的威脅，我不敢不喝......

意識恍惚間，我仿佛又聽到了阿強帶著笑意的聲音：“傻瓜，還手啊......放心，我會罩著你的。”

可是阿強，這一次，我再也還不了手了。

“這尊維納斯，確實令人驚歎。”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帶著一絲探究。

是蔣昱傑。我名義上的未婚夫。

他也被展覽吸引而來，此刻正站在雕塑前，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我”。

“昱傑哥哥！”周嫿立刻換上驚喜的表情，迎了上去，“你也喜歡嗎？”

蔣昱傑沒有看她，目光依舊鎖定在雕塑的臉上，若有所思：“很完美。妹妹，這雕塑賣嗎？開個價。”

周嫿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她湊近蔣昱傑，纖纖玉指勾住了他的領帶，吐氣如蘭：“昱傑哥哥，這可是非賣品哦。不過......你想要看，隨時可以來我家畫室。死物有什麼意思呢？還是讓我陪你吧。”

蔣昱傑輕輕蹙眉，拽回自己的領帶，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語氣疏離：“果然，美好的事物隻可遠觀。”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雕塑上，緩緩湊近，仿佛要看清每一處細節。

我心中再次升起微弱的希望！昱傑！蔣昱傑！看看我！我在這裏麵！

他端詳著，忽然喃喃自語：“奇怪......這雕塑，很像我一位故人。”

周嫿臉色微變，隨即笑道：“昱傑哥，你也覺得她像我姐姐，對吧？”

蔣昱傑明顯一怔：“你雕的是周韻？”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看雕塑，又看了看周嫿，語氣意味不明：“像，確實像。隻可惜，她今天沒來。”

“姐姐可能是生我氣了吧。”周嫿低下頭，語氣委屈，“或許......是去找阿強了也說不定。她之前和阿強關係就很好呢。”

蔣昱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她應該安分些。”說完，竟不再多看那雕塑一眼，轉身徑直離開。

周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她轉身，指尖輕輕劃過雕塑冰冷的臉頰，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姐姐，你看，你在乎的人，沒有一個在乎你。安心做我的藝術品吧，這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展覽結束了。

工人們上來搬運雕塑。

“媽的，這玩意怎麼這麼沉！”一個工人吃力地抱怨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將我摔出去。

“小心點！摔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周嫿厲聲嗬斥。

工人敢怒不敢言，隻能憋著氣，更加費力地搬動。

林婉清開車過來接周嫿，看著被小心翼翼搬上貨車的維納斯，隨口問道：“嫿兒，這雕塑準備放哪裏？”

周嫿親熱地挽住母親的手臂，乖巧地說：“媽媽，我想把它放在我的畫室裏。等姐姐回來了，我們一起欣賞，她一定會喜歡的。”

“好孩子，難為你還想著她。是她不懂事，不該跟你生氣。”林婉清輕輕歎息。

我看著她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意識仿佛也被凍結。

媽媽，你可知曉，你身邊這個乖巧的養女，是如何微笑著將迷暈的我，拖入那間充滿石膏氣味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