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婉的腳很白，踩在深灰色的地毯上，像某種昂貴的玉器。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裏是藏不住的得意。

「姐姐，不用了吧，這也太羞辱人了。」

嘴上說著不用，腳卻沒挪開半分。

謝辭靠在門邊，似笑非笑。

「她自找的。」

「既然是來求複合的，總得拿出點誠意。」

「以前不是挺傲嗎？宋家大小姐，眼睛長在頭頂上。」

「現在為了錢，為了那個快破產的公司，連尊嚴都不要了？」

他說對了。

我確實是為了錢。

宋氏資金鏈斷裂，我爸突發腦溢血進了ICU，每天的費用像流水一樣。

能救宋家的，隻有謝辭。

或者說，隻有謝辭手裏扣著的那筆屬於我媽的遺產。

那是他當初為了報複我提分手，動用手段凍結的。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屈起膝蓋。

真絲裙擺蹭過地麵，沾上了灰塵。

就像我現在的處境。

膝蓋觸地的那一刻，我聽見林婉輕笑了一聲。

謝辭的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

大概是沒想到，我真的會跪。

我伸手握住林婉的腳踝，冰涼，細膩。

她嫌惡地瑟縮了一下，又被謝辭按住肩膀。

「別動，讓她擦。」

我低下頭，用裙擺一點點擦拭她腳背上的水珠。

動作輕柔，像在伺候一尊佛。

林婉咯咯地笑，彎腰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宋以此，你也有今天。」

「當初你媽把你當公主養，看不起我媽是小三上位。」

「現在呢？你的男人，你的家產，都要歸我了。」

我沒說話，隻是麻木地擦著。

心裏默念著ICU裏的數字。

一下，兩下。

擦幹了。

我鬆開手，仰頭看向謝辭。

「阿辭，擦幹淨了。」

「現在能讓我進去了嗎？」

謝辭盯著我，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暴戾，厭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他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

「滾進來。」

林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柔弱的樣子。

「阿辭，別生氣嘛，姐姐也是沒辦法。」

進了屋，滿室的旖旎氣息。

沙發上扔著林婉的外套，茶幾上擺著兩杯紅酒。

謝辭坐進沙發裏，長腿交疊，如同審判者。

「說吧，想要多少？」

他太了解我了。

既然跪都跪了，肯定不是為了所謂的愛情。

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五千萬。」

「借我五千萬，我保證以後消失在你麵前，再也不來煩你。」

謝辭氣笑了。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猩紅的液體。

「五千萬？宋以此，你當你鑲鑽了？」

「當初分手是你提的，戒指是你扔的，說我謝辭不過是你無聊時的消遣。」

「現在那個野男人不要你了，想起我了？」

野男人？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那是我的主治醫生，那天分手，是他送我去的醫院。

謝辭誤會了。

但我沒解釋。

誤會就誤會吧，反正都要結束了。

「你就當我是賣身。」

我解開吊帶裙的肩帶，布料滑落一半，露出大片肌膚。

「一次五千萬，謝總，這買賣你不虧。」

「畢竟，我是你曾經最想睡，卻沒睡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