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親入獄的那天。

我戒掉了對陸辭所有的占有欲。

不再二十四小時查崗，不再因為他和秘書吃飯而發瘋，徹底活成了他眼裏最省心的空氣人。

隻因我媽哭著求我。

「陸家現在是咱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你千萬別惹他厭煩，離了婚咱們全得餓死。」

我徹底清醒。

甚至在他襯衫領口發現刺眼的口紅印時，不僅沒鬧，還體貼地幫他手洗幹淨。

畢竟飯碗都要端不住了，誰還有閑心談情說愛？

可麵對忽然懂事的我，陸辭卻發了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眼底一片猩紅。

「這襯衫臟了，扔了吧。」

陸辭隨手將沾著口紅印的高定白襯衫丟在地毯上，眼神玩味地盯著我。

若是以前，我早就衝上去撕爛這件衣服，再哭著質問他是哪個狐狸精留下的。

但現在。

我彎腰撿起那團布料，語氣溫順。

「不用扔，這件是意大利手工定製的，要六萬多，我手洗一下還能穿。」

陸辭點煙的動作一頓。

他皺眉看著我，像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

「沈聽晚，你腦子進水了？那是口紅印。」

我低頭，指腹摩挲著那抹刺眼的猩紅，甚至能聞到上麵甜膩的蜜桃味香水。

是他的秘書，江柔最愛的味道。

「我知道。」

我抬頭，扯出一個標準的露齒笑，毫無陰霾。

「江秘書的口紅顏色挺好看的，下次我也去買一支，不過現在，我先去給你放洗澡水。」

說完，我抱著那件不僅臟還帶著羞辱意味的襯衫，轉身進了洗衣房。

身後傳來打火機被重重摔在桌上的聲音。

很響。

但我連肩膀都沒抖一下。

畢竟比起我爸在獄裏受的罪，這點動靜算個屁。

以前我愛陸辭，愛得像條瘋狗，誰多看他一眼我都想咬人。

現在我愛陸辭，愛得像個保姆。

因為我媽說了，陸辭要是跟我離了，我爸在裏麵就得被人打死，我們家欠的那幾個億也得立馬還。

我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流衝刷著那抹紅痕。

我麵無表情地倒上漂白劑。

搓洗，再搓洗。

直到那抹紅消失，我的手也被漂白劑燒得通紅脫皮。

但我不在乎。

隻要陸辭不提離婚，別說洗襯衫，就算讓他把江柔領回家坐月子，我都能笑著伺候。

洗完衣服出來，陸辭正坐在沙發上回消息。

見我出來，他收起手機，語氣冷硬。

「明天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你別去了。」

我擦手的動作沒停：「好。」

回答得太快，陸辭反而愣住了。

「江柔剛回國，需要拓展人脈，我帶她去。」

這是在解釋，也是在挑釁。

以前這種場合，我要是去不了，能在他書房門口鬧一宿。

我點頭，把燙好的襯衫掛進衣櫃。

「應該的，江秘書能力強，是該多見見世麵，需要我幫她準備禮服嗎？我衣帽間裏有幾套沒穿過的高定，應該合她的身。」

陸辭猛地站起身。

他幾步跨到我麵前，死死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沈聽晚，你在跟我演什麼？欲擒故縱？」

我被迫仰頭，看著他那雙因為憤怒而有些猩紅的眼。

心裏隻想著一件事。

這下巴要是捏壞了，去醫院得花多少錢？

現在的我，看不起病。

「沒有演。」

我盡量讓眼神看起來真誠，像一條聽話的狗。

「我是真心的，陸辭，隻要你高興，怎麼都行。」

陸辭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甩開了我。

「行，既然你這麼大度，明天晚上你就去給江柔當助理，幫她提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