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血一瞬間涼透了。
他要我的骨髓、要我的肝,他要我死!
三年的婚姻,我愛他入骨、信他如神。
我曾以為,他是救我於父母雙亡、哥哥離世的深淵裏的神明。
原來,他才是深淵本身。
我強壓下恨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老公,你的意思是......”
沈修憐惜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小雅,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
“但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救小越的人了。”
“你的奉獻是偉大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在天上都會為你驕傲的。”
驕傲?
他們是被你活生生掏空了器官,慘死在你手術刀下的冤魂!
我幾乎要控製不住撲上去撕爛他這張偽善的臉。
但我不能。
我死了,誰為我的家人報仇?
於是,我逼自己流出眼淚,做出掙紮和痛苦的樣子。
“可是我怕。”
“手術會死人嗎?媽媽就是......”
我哽咽著說不下去。
沈修的眼中閃過不耐煩,但很快又被深情款款所覆蓋。
“不會的小雅,我保證!”
他舉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現在的醫學很發達,肝臟移植隻需要切除一小部分,很快就能長回來。骨髓移植更是常規手術,對身體沒有大的傷害。”
“我會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你相信我!”
相信你?
結果我全家都進了火葬場!
我趴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假裝在做最後的思想鬥爭。
他以為我願意,滿意地拍著我的背。
“小雅,別哭了。我知道你最大度、最善良。”
“你想想,小越醒了,我們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他會感激你一輩子,我也會愛你一輩子的!”
我哭著點頭:“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好。”
“這個周末,我帶你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讓醫生給你講解一下,你就不會怕了。”
我點了點頭,從他懷裏出來,擦了擦眼淚。
“老公,我想去看看哥哥,跟他告個別。”
我說得情真意切,沈修沒有懷疑。
他摸了摸我的頭:“去吧,我等你回來。”
我走出家門,回頭看了一眼。
沈修正站在窗邊看著我,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我轉身,走進夜色裏。
沈修,你等著我回來。
回來送你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