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五年,傅聽瀾與夏晚晴訂婚九十九次,卻次次都以他血濺當場、重傷入院告終。
第一次,婚車在途中遭遇慘烈車禍,他在重症監護室裏躺了三個月。
第二次,訂婚宴前夜,不明身份的槍手險些奪走他的性命,一枚子彈至今仍卡在他的肋骨間。
......
第九十九次,他終於完好無損地站在萬眾矚目的禮台上,剛拿起話筒,卻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整個投影屏。
訂婚,再一次無 限期推遲。
全京市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說她是天煞孤星,克夫命,連累傅聽瀾一次次遭遇不測。
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堅信他們是真愛多磨,一次次在病床前守著他,為他祈禱,為他掉眼淚。
這次中毒,他昏迷了三天,她就在床邊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
直到剛才,他情況穩定,被轉入普通病房,她才被護士勸出來休息。
夏晚晴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
剛走到病房門口,卻聽見裏麵傳來壓低的談話聲。
是傅聽瀾的特助周銘。
“總裁,查清楚了,毒是下在您書房那杯咖啡裏的,和上次一樣,是蘇小姐......”
夏晚晴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蘇小姐......蘇琳琳,傅聽瀾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妹。
病房裏,傅聽瀾的聲音帶著病後的沙啞,卻異常清晰:“琳琳她......隻是太害怕失去我,這次處理幹淨點,別讓任何人查到她。”
想起往事,他仍心有餘悸:
“我記得第一次決定和晚晴訂婚前,琳琳在浴缸裏割腕…那絕望的眼神,我不能再看到她那樣,隻能…暫時委屈晚晴了。”
“是,但是這次動靜太大,老爺子那邊也在過問,需要一個交代。”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傅聽瀾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把線索引到夏家那邊,夏家最近不是在競標城東那塊地嗎?就說他們狗急跳牆,想用這種下作手段除掉我。”
轟——!
夏晚晴隻覺得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炸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發顫。
她死死捂住嘴,才沒有驚呼出聲。
原來......原來那些所謂的“意外”,他都知道!他知道是蘇琳琳做的!
可他不僅一次次包庇她,現在,竟然還要把她蘇琳琳犯下的罪,栽贓到她夏家頭上?!
為了那個心理扭曲的養妹,他不惜讓她夏晚晴等了九十九次,不惜讓她成為全京市的笑柄,現在,還要讓她和她的家族來當這個替罪羊?!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過去九十九次的擔憂、委屈、堅守,在此刻全都化作了鋪天蓋地的諷刺,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紮進她的心臟。
她想起蘇琳琳每次在她訂婚失敗後,那看似無辜實則帶著得意的眼神;
想起傅聽瀾每次受傷後,摸著她的頭說“晚晴,再等等我”時,她內心湧起的感動和心疼;
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說服家人,相信傅聽瀾,相信他們的愛情......
多麼可笑!
她以為的真愛無敵,在別人眼裏,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和她一個人的笑話!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上來,模糊了視線。
夏晚晴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裏彌漫開一股血腥味,才勉強維持住一絲清醒。
從初中開始,她就一直暗戀傅聽瀾。
那時候她不奢望能得到他的青睞,隻要遠遠看上一眼,她就能開心一天。
初二那年,她被蘇琳琳欺辱,要用小刀刮花她的臉時,是傅聽瀾如神祇下凡一般救下她。
那個溫潤如玉的男生,第一次為了她紅了臉,怒斥了自己的養妹一頓:
“誰敢動她,就是跟我傅聽瀾作對,你也不行!”
也是那一次,他對她展開了瘋狂而偏執的追求。
她要去圖書館,他讓人清場,隻為能安安靜靜 坐在她對麵。
她要去飯堂,他派人堵住門口,隻為能跟她享受二人世界。
有男生向她表白,第二天就傳出那名男生退學的消息。
為了跟他考同一個大學,高中三年,她日夜奮讀,一刻不敢耽誤。
大學畢業後,他說等繼承了傅家,立馬娶她。
他並沒食言,得到傅氏繼承權的第一時間就來到夏家求婚,宣布兩人的訂婚日。
往日的甜蜜回憶,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不停淩遲著她的心。
她扶著冰冷的牆壁,一步步挪到走廊盡頭的窗前。
淚珠滾落,在地麵暈染,化開,再變成虛無。
窗外陽光刺眼,她卻隻覺得渾身發冷。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是母親打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擦幹眼淚,接通。
“晚晴,聽瀾怎麼樣了?”母親的聲音帶著擔憂。
夏晚晴沉默了幾秒,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
她的沉默讓母親瞬間明白了什麼,語氣立刻帶上了怒其不爭的疲憊:“又要延遲婚禮是嗎?晚晴,聽媽媽一句勸,放棄吧。
港城季家那邊,媽媽已經接觸過了,季夫人很喜歡你,季家大少爺季璟言人也溫和有為......”
若是以前,夏晚晴一定會立刻打斷母親的話,堅定地告訴母親,她隻要傅聽瀾。
可是現在......
她看著窗外樓下花園裏相互攙扶著散步的老夫妻,目光一點點變得空洞,然後又一點點凝聚起一種近 乎殘忍的冷靜。
她打斷母親的話,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媽,我同意去港城相親。”
電話那頭的母親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夏晚晴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複道,聲音輕卻堅定:
“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