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車呼嘯而來,沈鳴玉慢慢放平心緒,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哼。」
聞弦意靠在書桌上,懶懶地垂眼看向窗外的警車。
「奚太太,你報警有什麼用,這房子戶口本上寫的是奚懷瑾,你猜奚懷瑾來了以後,會不會保我?」
她湊近沈鳴玉冷若冰霜的臉,笑意盈盈: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沈鳴玉抬手推開她,嗓音冷地刺骨:
「滾。」
她沒用幾分力,聞弦意卻輕飄飄地摔在地上,剛好落入剛進來的奚懷瑾懷抱裏。
「聞弦意!」
奚懷瑾單膝跪地,雙手青筋暴起,攥著聞弦意的肩膀,眼底情緒翻湧,似痛似恨。
他看著聞弦意,從肺腑裏扯出幾句帶血的話:
「你還敢回來。」
結婚一年,沈鳴玉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麼多情緒,就好像瓷做的神像走下神壇,有了人的情緒。
「叮鈴。」
沈鳴玉掩下心痛,看向了好友發來的文檔,裏麵是聞弦意的全部資料。
她在京北這麼些年,到底還是有些人脈的。
一目十行掃過後,沈鳴玉的臉色越來越冷,被欺辱的鈍痛從心底傳來。
資料顯示,聞弦意是聞家二小姐,聞家和奚家從祖輩就有恩怨,到了奚懷瑾這一代,更是勢不兩立。
奚懷瑾和聞弦意也順理成章地成了死對頭,兩人那時都年少輕狂,今天你搶我家的生意,明天我就奪你家的項目,爭鋒相對,水火不容。
可誰又能想到,他們兩人早已在一次次爭鋒相對裏互生情愫。
三年前,奚懷瑾挨了一百鞭家法放棄奚家繼承人的身份,帶著聞弦意私奔。
三個月裏,他們去遍大江南北,在西北邊疆策馬,在江南流水相擁,在雪山許願。
可三個月後,奚懷瑾回了奚家繼承家業,從此斷情絕性,一雙笑眼再沒人能看透他的情緒。
而聞弦意迅速嫁給了海城頂級豪門裴家,兩人再無聯係。
無人知道他們那時發生了什麼。
直到今天,聞弦意匆匆回到京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奚家。
沈鳴玉靠在椅子上懶散看著他們倆,看著聞弦意倔強抬眼,盈盈落淚:
「我憑什麼不敢回來!奚懷瑾,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這輩子非我不娶,可現在呢,你娶了別人!」
奚懷瑾怔了一下,下意識回頭,對上了沈鳴玉冷漠的眼。
他放開聞弦意,起身走向沈鳴玉,又恢複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形象。
奚懷瑾垂眸輕輕撫去沈鳴玉身上的字畫碎片,神情溫和安定:
「阿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他轉身看向聞弦意,嗓音好像從冰川山頂撕扯而過的寒風:
「聞小姐,不,該叫你一聲裴太太,你說得對,我已經結婚了,請你馬上離開我家,我太太喜歡安靜。」
他明明是以維護的姿態和沈鳴玉並肩,可沈鳴玉隻覺得心臟被砸地鮮血淋漓。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奚懷瑾娶她,根本不是因為欣賞她,更不是因為愛。
那天那句所謂的「我的太太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一種敷衍。
他已經娶不到年少時最想娶的那個人,所以此後娶誰都一樣,他不會在乎。按照他的預期,兩個人隻需要去維持表麵的溫和就好了,畢竟,他不會再愛上除了聞弦意之外的人。
「奚懷瑾,我離婚了!」
聞弦意接近絕望的喊聲輕而易舉地打碎了奚懷瑾的偽裝。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身形都有些踉蹌,看向聞弦意的眼裏微微有淚,痛苦、掙紮和絕望。
奚懷瑾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克製自己,字字泣血沾染恨意:
「你離婚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著狠話,可隻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眼睛裏的不舍。
沈鳴玉想開口,喉嚨裏卻泛起血腥味,心好像被滾燙的烙鐵燙出一個水泡,一碰就疼。
她勉強咽下嘴裏的血沫,一巴掌扇在奚懷瑾臉上。
「奚懷瑾,聯姻是你奚家求來的,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我沒那麼好敷衍。」
「還有,聞小姐私闖民宅還蓄意損壞他人財物,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就在樓下,你想好怎麼和警察解釋了嗎。」
沈鳴玉下了重手,奚懷瑾臉上很快就泛起了紅,血色浮在皮上。
「誰讓你打他的!」
身後的聞弦意好像突然瘋了,她抓起桌子上的硯台朝沈鳴玉扔了過來。
「碰!」
劇烈的疼痛襲來,沈鳴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