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妹妹從小就和賀家兒子定了娃娃親,可賀家一被下放,她就死活不願意嫁過去。
於是在賀家來求娶那天,爸媽給我下了藥,然後說我病了,收下了賀家的聘禮。
妹妹第二天就嫁去廠長家做兒媳,我走之前她再也沒露過麵。
我被迫跟著賀嶼回鄉下,沒給過他一次好臉色。
他也看出了我的不情不願,以為我看不起他和家人,對我也沒了好臉色。
七年後,賀家平反一步登天,妹妹突然回來。
她找到賀嶼,說當年是我打暈她,還冒充她嫁過來,才讓她和賀嶼錯過七年。
賀嶼氣極,當場把我趕到大西北接受改造。
妹妹趁著送行的機會,打暈我把我扔下了懸崖,我被野獸啃食分屍。
“對不住了姐,你若不死,我的謊話早晚會被戳穿!”
我這一輩子都在被她利用,到死都不能瞑目。
再睜眼,我回到賀家被下放這天。
我主動說:“妹妹,你放心嫁給廠長兒子,我來替你嫁進賀家!”
這一次,我的幸福我自己來爭取。
1.
"爸!媽!你們想想辦法!賀家已經敗了,我不能嫁給賀嶼!"
妹妹薑薇坐在床上嚎啕大哭,邊喊還邊往媽媽懷裏縮,我猛地回神,才驚覺自己竟重生了。
"爸!媽!賀家現在住牛棚還遭批鬥,我嫁過去這輩子就完了!"
"我可不想跟著他遭罪!"
"況且我早跟廠長兒子好上了,不能跟他在一起,我寧願死!"
媽媽摟著薑薇抹淚:"可婚約是你爺爺定的,賀家再難咱也不能悔婚,不然要遭人戳脊梁骨!"
爸爸歎著氣:"是爸沒用,沒本事讓你過好日子。大不了咱們就悔婚,他們家都這樣了,誰也說不出什麼!”
"你傻啊!賀家現在這樣,肯定會死死抓住這個機會,不然他家哪還能找到媳婦!他們不會放棄我的!"
薑薇急得直跺腳,生怕這事扯到自己身上。
沒等薑薇接話,我先一步站出來。
"好了,妹妹,你盡管嫁廠長兒子,我來替你嫁給賀嶼!"
全家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薑薇,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顯然沒料到我會主動應下。
"反正這麼多年,咱們跟賀家也沒見過幾次,我和妹妹又長得很像。再說了,他們隻是想要個媳婦,不會追究那麼多的。"
媽媽猶豫著:"你願意替她去是好,可賀家被批鬥,你嫁過去就是遭罪阿!"
"萬一以後出事,咱們家跟賀家扯上關係,咱們都得跟著擔責!"
爸爸咬咬牙,從懷裏摸出疊皺巴巴的錢:"薇薇,你趕緊走,爸把攢的二十塊錢給你。去縣城找廠長兒子,賀家找不到你。"
爸媽沒半分擔心我嫁去賀家,眼裏全是他們的寶貝小女兒和自身會不會受牽連。
至於我這個大女兒,從來都是能犧牲的那個。
薑薇低頭想了會兒,眼神轉了轉:"爸媽,不如就說按薑月說的,把我倆名字換一下,讓她替我嫁過去,以後咱們跟她少來往。"
商量好後,他們隨便給我裝了幾件衣服,一床破被子,就把我送上賀家來接人的板車。
2
前世我在板車上又怕又抖,嫁給賀嶼後總對他冷著臉。
我們被下放那七年,身體上受折磨,兩個人也是過得和仇人一般。
其實拋開賀家的處境,賀嶼人正直能幹,再難也會想辦法找口吃的留給我。
嫁給他,我其實是選對了人。
賀嶼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現在給不了你好生活,但絕不會讓你受半分欺負。"
我立馬拉住他的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放心,我不怕苦,以後咱一起扛!"
賀嶼愣了下,隨後從懷裏掏出個還熱乎的烤紅薯,外皮都沒舍得剝:"這是我藏的,你先墊墊肚子。"
於是,我靠在他懷裏,一口一口和他分著吃了那個甜絲絲的烤紅薯。
就連他舍不得穿的厚棉襖,都掏出來給我裹上,手還在我肩上緊了緊,怕我凍著。
白天,賀嶼去接受批鬥,我就在牛棚裏掃糞,縫補,我一點不怕苦,地裏的活我都扛起來。
賀嶼被下放的村子被打點過,我們日子過得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一日兩餐加上家裏的雜活,我都打理得妥妥帖帖。
到了晚上,我會燒盆熱水給他揉按被打腫的傷口,兩個人相濡以沫,感情越發深厚。
漸漸的,賀嶼對我越來越依賴,每次回來都會從懷裏摸出一些野果子,說他從山上采的。
這天,爸媽突然找上門,說京城都在傳,賀家要平反的消息。
我一開門,就看見媽媽手裏拎著個布包,臉上堆著刻意的討好笑,眼神卻往院裏瞟。
"閨女,你看我們給你帶啥了!"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媽媽伸手拉過我的手,指腹還在我手上蹭了蹭,語氣透著股親昵:"聽說賀家要平反了,我們特地來看看你!"
"你在這兒受苦了,以後賀家好了,你也能跟著享福了。"
爸爸也跟著附和,眼神卻沒離開我的臉:"是啊,閨女,以後你可得多幫襯家裏,還有你妹妹......"
我不動聲色抽回手,語氣平淡:"賀家還沒得到正式平反的消息,以後的事說不準。"
媽媽臉上的笑僵了下,又趕緊湊上來,聲音壓得低了些:"肯定能平反!到時候讓賀嶼給你妹找個工作,那李建國不是好東西,嫌你妹妹這麼多年沒生孩子,天天動手打她,你妹妹過得不容易阿!"
"你們都沒辦法,我一個斷親的姐姐就更做不了主。"
爸爸急了,提高聲音,語氣帶著點命令:"你是賀家媳婦,這點事都辦不成?賀家能平反,你也有份功勞!"
我冷笑一聲:"賀家難的時候你們躲得遠遠的,現在有消息了才上門,這便宜哪有這麼好占!"
3.
賀家果然平反了。
人人都羨慕我,我成了京城人人羨慕的賀家少夫人。
公公婆婆感激我在最難時陪著賀嶼,對我格外疼惜。
賀嶼更是拚命地補償我,三轉一響,他什麼好東西都想給我買一份。
他帶著我在百貨商店給我買手表的時候,和一身狼狽的妹妹擦肩而過。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撞了我一下跑遠了。
沒幾天,媽媽就托人捎信來,說爸爸病了,現在已經下不了床,讓我趕緊回娘家看看。
這是我嫁賀嶼後,爸媽頭回這麼急著叫我回去,我放心不下,跟賀嶼叮囑兩句就往家趕。
到家一推開門,卻見爸爸坐在凳子上抽煙,精神頭足得很。
媽媽見我來,趕緊紅著眼迎上來:“閨女,你爸這是外強中幹,實際上虛得很,連班都上不了了。這病得養些日子,你在這兒多住段,幫媽搭把手。”
我雖心裏犯嘀咕,也沒多問,留了下來。
賀嶼放心不下,隔三差五就來家裏找我,每次都被媽媽攔在院門外:“她正守著她爸喂藥呢,走不開,等她爸好些了,我立馬讓她回賀家。”
我好幾次想跟賀嶼說句話,都被媽媽找各種理由,沒說幾句就把我叫走。
但是這些天,媽媽天天給我做好吃的,說心疼我吃這麼多年苦,我不知不覺養胖了些,臉頰長了些肉,看著比以前富態了一些。
而薑薇也回了家,說要一起照顧爸爸。
這幾天,我總覺得她每天都盯著我。
很快我就發現,她在學我。
長發剪成了和我一樣的短發,連說話的語氣、走路時輕晃肩膀的小動作都和我一樣。
本來我們就有七分像,現在不仔細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這天晚上,媽媽突然把堂屋門關上,臉上沒了往日的熱絡,語氣冷下來:“月月,你看你妹跟你多像,以後就讓她替你回賀家吧。”
爸爸也放下煙袋鍋,在一旁幫腔:“李建國天天對你妹妹動手,打得她身上沒一塊好地方,過得苦巴巴的,賀家現在好起來了,那本來就是屬於你妹妹的婚約,就該她過好日子。”
我心裏咯噔一下,才明白他們裝病留我,全是為了薑薇!
我冷笑一聲:“你們倒是想的挺美,就不怕賀嶼認出來?”
薑薇從裏屋走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得意:“姐,我都學你這麼久了,連媽都認錯兩回,賀嶼肯定認不出來。你要是識相,就乖乖留在娘家,不然爸媽可就......”
媽媽立刻抹起眼淚,拉著我的手晃來晃去:“月月,算媽求你了!你妹命苦,你就當可憐可憐她,也可憐可憐爸媽這把老骨頭!”
我甩開她的手,心徹底冷了:“想讓我讓位置,沒門!我陪賀嶼住牛棚、受批鬥,吃了七年苦,現在日子好起來了,讓她坐享其成?”
薑薇突然拔高聲音,伸手就要扯我的頭發:“反了你了!本來賀嶼當年要娶的就是我,你不過是替我!賀家少夫人本來就應該是我!”
我剛要反抗,爸爸就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我的胳膊,不讓我掙紮。
我使勁往後退,剛要喊人,後腦突然被什麼硬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疼傳來。
4
我頓時倒在地上,血一下子從額頭流下來,糊住了眼睛,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
後腦的疼痛讓我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我甚至能感覺到血順著脖子往衣領裏滲,把襯衫都浸濕了。
薑薇手裏握著砸我的擀麵杖,上麵還沾著血。
媽媽嚇壞了,撲過來拉薑薇的手,聲音發顫:“薇薇,你下手也太重了!你不會把她打死了吧!”
薑薇探了探我的鼻息,見我還睜著眼,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這不是還活著呢嗎,慌啥。”
她蹲下來,用手拍了拍我的臉:“薑月,誰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是乖乖讓位置,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我開始一陣一陣發暈,眼前發黑,但我咬緊牙關,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薑薇還在自說自話,手摸了摸頭發:“為了跟你更像,我特意去剪了頭發,連你走路的小動作都練會了。”
“等我穿上你的衣服,戴上你的手表,賀嶼肯定認不出來,以後我就是賀家少夫人了。”
“你就乖乖在這兒待著,敢往外說一個字,我就讓爸媽活活打死你!”
爸媽正忙著扒我身上的值錢東西,手表,金鐲子。
看著麵前的金首飾,他們眼睛都紅了。
就這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還有賀嶼的聲音。
他們瞬間慌了,手上的動作都停住了。
薑薇趕緊站起來,壓低聲音問:“誰啊?”
“是我,賀嶼。”
是賀嶼!
我心裏一緊,剛要喊出聲,就被爸爸捂住嘴,用力拖進了裏屋。
“薇薇,怎麼還不開門?”賀嶼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絲疑惑。
媽媽見狀,趕緊把炕邊的舊毯子扯過來蓋住我,可地上的血根本遮不住,屋裏也亂糟糟的滿是狼藉。
薑薇趕緊整理了下衣服,整理了一下頭發,把地上的首飾往身上戴好,這才快步去把門打開。
她嬌滴滴的問,“你咋來了?”
“這都一個多月了,我放心不下,來接你回家。”
賀嶼的目光掃過屋裏的狼藉皺了皺眉:“發生什麼了?”
“別提了,我爸剛剛喝多了摔了一跤,手被碎碗割傷了,現在還在裏屋休息呢。”
薑薇趕緊上前擋住他的視線,伸手去拉賀嶼的胳膊:“咱趕緊走吧,別吵著他休息。”
裏屋的我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對話,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讓薑薇就這麼跟賀嶼走了,我一定會重複前世的悲劇,被他們殺了。
薑薇不可能讓我活著,因為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爸爸惡狠狠瞪著我,扯過枕頭死死壓在我的臉上。
我隻覺得一陣窒息,手腳很快無力的垂了下來。
爸爸這才慌了神,他趕緊移開枕頭,看到我發青的臉色嚇了一跳。
我猛的睜開眼,趁他被嚇到的機會,我突然攢足力氣,肩膀狠狠撞向被鎖住的門。
“咚”的一聲巨響,門板震得晃了晃。
爸爸氣壞了,衝過來揪著我的頭發,對著我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我嘴角冒血,嘴裏滿是鐵鏽味。
“怎麼回事?是不是爸出事了?”
賀嶼的腳步停住了,聲音帶著疑惑,就要往屋裏走。
薑薇立刻攔在他身前,笑著擺手:“沒啥沒啥,可能是我爸喝醉了從床上掉下來了,一會讓媽進去扶他,咱們快走吧。”
賀嶼沒信,繞開她快步走到裏屋門口,眉頭皺得更緊:“那怎麼能行,喝醉的人會重,媽怎麼弄得了,開門,我進去把爸扶起來。”
“別開別開!”薑薇趕緊拉住他的手,聲音發顫:“我爸脾氣不好,喝醉了愛發瘋,你這會進去他肯定又要發脾氣,咱們還是走吧。”
我趁爸爸沒注意,再次用盡全力撞向門板。
賀嶼的眉頭皺得更緊,後退一步,抬起腳,對著門板狠狠踹了過去。
門被踹開了。
然後他就看見我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爸爸正用枕頭死死按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