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睜眼,沈思阮渾身劇痛,每一根骨頭都仿佛被碾碎再拚湊。
“阮阮你終於醒了,還疼不疼?”
裴時琛緊張地湊過來握住她的雙手,眼底布滿血絲。
這一刻讓沈思阮有些恍惚。
曾經她修造別墅時受傷,裴時琛就是這樣硬熬著守在她床邊寸步不離。
可現在不一樣了。
沈思阮身上的傷是被裴時琛的爺爺懲罰的,為的是保護裴時琛的妻子雲曉曉,而他從頭到尾都漠不關心。
想到這,沈思阮默默抽回了手,不再看他。
裴時琛僵住,他眼裏閃過一絲慌張,開口解釋:“阮阮,我不是不想救你,隻是爺爺下了死命令,我要是再去勸阻,你隻怕會被懲罰得更厲害。”
“在爺爺心裏,雲曉曉是我們裴家的救命恩人,你傷害了曉曉就是在跟他作對。”
聞言沈思阮苦笑。
又是這一句“救命恩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沈思阮不知聽了多少遍。
因為雲曉曉是救命恩人,所以她搶走了裴時琛,又生下孩子,一步步把原本屬於沈思阮的一切統統奪走。
她閉了閉眼睛,不欲爭辯。
而這時卻聽到裴時琛輕聲說了句:“阮阮,你不要雲曉曉的孩子做幹女兒,那以後我們生一個好不好?”
沈思阮沒有說話,因為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以後了。
下午,裴時琛在護士的指點下扶著沈思阮走路,受傷後的身體畢竟脆弱,但沈思阮為了盡早離開,咬牙一步步慢慢走。
結果這時,裴時琛的助理衝了進來。
“不好了裴總,雲小姐昨天被花架砸傷,今天好像內出血又進急診了。”
“什麼?”
裴時琛愕然睜大眼睛。
下一秒他直接撇下沈思阮,轉身衝出門外。
而沈思阮毫無防備,被推開之後狠狠摔倒在地,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撕扯開來,一瞬間痛得沈思阮哀嚎出聲。
她痛苦地蜷縮在地,卻也喚不回一心要奔向別人的裴時琛。
經曆過二次傷害的沈思阮疼痛徹骨,就連被醫生碰一下都好像渾身散架一樣劇烈顫抖,於是隻能被送進重症監護室。
在裏麵足足待了三天,沈思阮才被放出來。
她拖著斑駁的身子回到了別墅。
下車的那一瞬沈思阮陡然僵住,曾經她親手修建的愛巢如今大變模樣,外牆換了新的漆色,家具也被完全替換,就連當初和裴時琛一起種下的小樹也被連根拔起。
一切都被毀得麵目全非。
雲曉曉正在指揮工人,看到沈思阮便迎了上來。
“姐姐你別見怪,我隻是擔心還會發生頂燈掉落這種事情傷害到孩子才會重新裝修,並不代表你建造的別墅就是粗製濫造,而且時琛也同意了的。”
她語氣溫和,眼裏卻全是明晃晃的挑釁。
說了要出國也不去了,眼下甚至重建別墅,擺明了是要長居在此。
但沈思阮也已經無心過問。
隻是說了句:“隨你,但我要把我曾經修建這棟別墅的圖紙拿走。”
畢竟那是沈思阮付出過的心血。
可她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我已經扔掉了。”
“而且阮阮,你既然跟著我就趁早別從事建築行業了,不然整天跟那群男人湊在一棟房子裏研究像什麼話?萬一被別人看到我被戴綠帽子怎麼辦?”
裴時琛一臉理所當然地說著。
沈思阮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陡然變涼,手腳也一寸寸發冷。
曾經上學時,裴時琛說過最愛她研究建築稿紙和親身測繪的模樣,專注又認真,如今卻把她的事業冷嘲成“跟男人廝混”“給他戴綠帽子”?
少時情深終究相看兩厭。
沈思阮隻有扶著牆,才能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苦笑了一聲:“那算了,我不要了。”
反正這棟別墅,和當初跟她一起修建別墅的人早就應該成為過去時了。
裴時琛聽到她這樣無所謂的語氣,一時間皺了皺眉。
下一秒他捂著心口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時琛,你怎麼了?”
“是不是昨天你照顧我一整夜吹了冷風,所以病情又複發了?”
雲曉曉立刻緊張地過來攙扶他。
裴時琛聲音都啞了:“應該是。”
但他抬起頭,卻發現沈思阮連一絲餘光都沒有施舍,明明以前他生病的時候沈思阮總是第一時間過來關心。
心裏五味雜陳時,雲曉曉突然說:
“時琛,或許是因為這兩天我們事多都沒來得及睡覺,我們上樓吧,睡一覺就好了。”
“嗯。”
裴時琛沒有異議,畢竟已經用這種方式治療了一年多,他早就習以為常。
而他們轉身的瞬間沈思阮抬起了頭。
緊跟著就看見雲曉曉靠進了裴時琛的懷裏,而他的手已經滿是曖昧地滑進了她的衣服裏......
頃刻間沈思阮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相攜上樓,甚至還沒進房間就纏吻在一起,雲曉曉發出滿足的嚶嚀,在男人懷裏聲音百轉千回地勾人。
“時琛,時琛......我再給你生一個孩子好不好?不為了治病,隻是愛的結晶。”
女人低吟間聽到裴時琛意亂情迷的一聲“嗯”。
沈思阮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