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我眼底帶著一夜未眠的青黑坐在餐桌前。
顧懷熠走了進來,他眼下也有些疲憊,但看向我的眼神卻帶著一種施舍般的緩和。
他在我對麵坐下,沉默了片刻,竟然主動盛了一碗粥推到我麵前。
“昨晚......我語氣重了些。”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並非道歉。
“夕薇,你應該理解我,姐姐她......受了太多苦,她心思重,又善良,總覺得離婚給顧家抹了黑,才那樣懲罰自己。”
我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沒有碰那碗粥,也沒有抬頭。
他見我不語,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
“你不知道,她當年為了家族,犧牲了多少,她遠嫁出去,一個人孤零零的,趙磊那個畜生還......她現在回來了,我們難道不該多體諒她,多照顧她的情緒嗎?”
“她很好,很善良。”
我終於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地看著他,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所以呢?”
顧懷熠被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噎了一下,眉頭蹙起。
“所以你要懂事一點,多為她著想,她現在病了,需要人照顧。”
他頓了頓,像是下達一個理所當然的命令。
“你去照顧她吧,親自去,她看到你,心裏或許能好受點,也能解開對你的誤會。”
那一瞬間,我幾乎要冷笑出聲。
讓我去照顧顧依依?
去伺候那個搶走我一切,還反過來汙蔑我的女人?
去親眼看著他們如何情深意重,而我這個女友卻像個卑微的傭人?
我放下勺子,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餐廳裏格外刺耳。
“我不去。”
我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顧懷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夕薇!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一點委屈都受不得了嗎?”
“委屈?”
我重複著這兩個字,終於抬眼,直直地看向他,眼底是徹骨的冰涼。
“顧懷熠,你告訴我,從她回來到現在,我受的委屈還少嗎?”
我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快要斷裂的緊繃。
“她的痛苦是痛苦,我的痛苦就活該被無視?甚至還要成為安慰她痛苦的工具,是嗎?”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煩躁。
“你心疼她,你可以自己去照顧,日夜不休地守著她都沒關係。”
我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但別用你的標準來要求我。”
“我不是你圈養的狗,召之即來,還要對你珍視的人搖尾乞憐。”
說完,我不再看他驟然陰沉的臉色,轉身就要離開餐廳。
“夕薇!”
他在我身後猛地提高音量,帶著被忤逆的怒氣。
“你別忘了,沒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幹的不就是伺候人的活嗎?”
這句話就像針一般紮進我的心裏。
所以從始至終,在他的心裏我依舊永遠無法扯下“陪酒女”的標簽。
我腳步未停,心底一片荒蕪。
我花了三年,才看清這個男人的心,從來就沒有一寸,真正屬於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