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晚晴回到家時,已經天黑。
沈宴辭穿著西裝,連臉上精致的妝都來不及卸,就著急地追上來:“晴晴,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出去?你不是有PTSD嗎?給你打電話發消息都不回,再晚幾分鐘我就要把整個京城翻過來找你了!”
蘇晚晴拿出手機,幾十個未接來電,上百條消息。
沈宴辭的擔心看起來不像假的。
蘇晚晴怔怔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被數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現在的她一時間有點恍惚,
沈宴辭是真的擔心她嗎?
還是害怕她克服了PTSD後,發現他肮臟不堪的背叛?
喉嚨像是被堵住,她想要痛哭,想要像瘋子一樣質問他,可最後,她隻是平靜如水地說:“沒事,沒走多遠就回來了。”
沈宴辭這才鬆了口氣,他溫柔地拉著她到餐桌邊坐下,給她端上一碗麵,語氣溫柔:“快吃吧,暖暖胃,你不吃飯我會擔心的。”
蘇晚晴點了點頭,像從前那樣沒有防備地吃下半碗麵,可沒有想到的是,隨著麵湯進肚,她的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鼻子像是被打了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呼吸。
她難受得捂住胸口,控製不住地眼珠上翻,拚命地抓撓自己的脖頸試圖得到暫時的喘息,
不過幾秒鐘後,她竟突然發現她的手上慢慢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她立刻意識到,她過敏了。
可是過敏源......
蘇晚晴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她好像在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幾分一閃而過的心虛和愧疚。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視線就開始變得模糊,身體控製不住地搖搖晃晃,
“砰”暈倒前,她隻聽到了沈宴辭緊張不安地大喊:“晚晴!晚晴!”
再次醒來時,蘇晚晴已經躺在了病房裏。
門外傳來林薇薇的撒嬌聲:“宴辭哥哥,你為了讓我以護工的名義名正言順住進別墅裏,竟然故意在蘇晚晴的麵湯裏加海鮮讓她過敏,你怎麼對我那麼好?”
“可是,蘇晚晴萬一不讓我做她的護工怎麼辦?”
然後是沈宴辭理所當然的安撫:“不要擔心這些事,你回去收拾行李,等我通知讓你搬過來就行,畢竟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自然要和我住在一起。”
蘇晚晴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在掌心摳出鮮血,淚水從她的眼角緩緩流下,
沈宴辭比誰都清楚,她海鮮嚴重過敏,隻是淺嘗一口都有可能會引發過敏性休克,甚至心肌梗死......
多荒唐啊。
她的愛人,不惜用她的性命賭博,隻為了名正言順地給林薇薇找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入住別墅的借口!
心理和身體的雙重疼痛讓她疼得不停顫抖。
走進病房的沈宴辭一見到她蒼白的臉,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她摟進懷裏:“對不起晴晴,讓你受苦了。新來的阿姨不知道你海鮮過敏,她熬高湯的時候放了海鮮,我已經把她辭退了。”
蘇晚晴輕輕地推開他的擁抱,聲音嘶啞:“你有事要說,對嗎?”
沈宴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並未深思,他沉默了幾秒。
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我找到了一個專業的護工,她絕對會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不要排斥,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會擔心的。”
“你知道,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了。”
蘇晚晴盯著他顫抖的睫毛,突然想笑。
沈宴辭對林薇薇說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對她說她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原來他的承諾這麼廉價。
“隻是那個護工長得很像林薇薇,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她是最合適最專業的人選,長相其實不是問題。”
拙劣的謊言。
他連欺騙,都如此敷衍。
蘇晚晴自嘲地大笑起來,她拚命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淚:“我要是不願意呢?”
沈宴辭的笑容凝固了,他強硬地抱住她:“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你不能不同意。”
蘇晚晴突然地意識到,
沈宴辭害她過敏其實並不是為了給林薇薇找借口,而是為了堵住她的嘴,讓她心甘情願地接受林薇薇的出現。
第二天一早,林薇薇就以護工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
“晚晴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
她猛地湊近,故意在蘇晚晴的耳邊挑釁,“你應該猜得到我就是林薇薇吧?宴辭真是的,編出那麼跛腳的謊言,看來他一點都不在乎你呢。”
她的臉上滿是洋洋得意的笑,
“沒辦法,我們新婚燕爾,情意正濃,一刻也分不開。”
蘇晚晴隻用了一秒就想明白,那兩本結婚證和結婚請柬是林薇薇故意放在保險櫃裏讓她發現的!
蘇晚晴轉過頭,她胸口一陣刺痛,聲音暗啞:“你給我滾出去。”
“滾!”
林薇薇像是聽不見,她自顧自地拿出針劑:“我不能滾呀,我是你的護工,還沒給你打消炎針呢。”
說完,她一針紮進蘇晚晴的血管,隨即又故意用力拔出針頭,鮮血立刻順著她白皙的手臂流了下來,她吐吐舌頭:“哎呀哎呀,我不小心打錯血管了。”
第二針,針頭斷在血管裏,疼得蘇晚晴渾身顫抖。
第三針,直接紮穿了蘇晚晴的手臂。
蘇晚晴疼得聲音發顫:“你是故意的對嗎?你給我滾,馬上滾!”
聽到這話,林薇薇無所謂地聳聳肩,又立馬借著給蘇晚晴後背消毒的名義上前撕扯掉了她身上的病號服,在看到她被折磨得滿是醜陋傷疤,沒有一塊好肉的身體時,
她當即幸災樂禍了哈哈大笑起來:“哇,好惡心,咱們都是姐妹,你老實說,這些疤是不是你跟男人玩大尺度遊戲的時候留下的?”
她曾經承受的痛苦折磨,被林薇薇調侃成黃色玩笑。
這一刻,蘇晚晴拚盡全力一把推開林薇薇:“我讓你滾開,你聽不懂人話嗎?”
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勁,林薇薇卻誇張的踉蹌著後退,撞翻了一旁的藥品推車,她摔坐在碎了一地的玻璃裏,頓時紅著眼眶委屈道:“晚晴姐,我隻是想照顧你,你用得著這麼對我嗎?”
下一秒,沈宴辭推開病房門,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