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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九十九次溺水九十九次
春水夏木

溺水九十九次1



顧南鬱喜歡抱著我在遊泳池裏做。

看到我嗆水害怕的樣子,他格外興致盎然。

我一直不懂為什麼。

直到同父異母的姐姐回來,我被逼著按在水裏給她磕頭。

才知道一切不過一場報複。

見我快要窒息,姐姐才故作大方向顧南鬱求情:

「妹妹嬌養長大,怎麼能吃這樣的苦?快讓她上來吧。」

顧南鬱眉宇間卻盡是冷然。

「她當年故意跳水誣陷你,害你被嶽父送到國外顛沛流離十年!」

「現在這些,根本彌補不了你受到的傷害!」

原來在水裏不是為了情趣,隻是為了懲罰。

既然這樣,這樣的婚姻繼續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1

「咳,咳!」

濕透的頭發糊了滿臉,口鼻腔的水灌得我喘不來氣。

可沒等我呼吸到新鮮空氣,保鏢就又拽著我的頭發將我摁進了水底。

顧南鬱站在遊泳池邊,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你當初不就是故意跳進水裏,然後栽贓給鵑鵑嗎?我還以為你最喜歡水呢,怎麼,這點程度就受不住了?」

江鵑控製住臉上的得意,擠出兩滴眼淚。

「南鬱哥......我好怕,那天你不在我身邊,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顧南鬱瞬間心疼地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都怪我當時不在,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

然後冷眼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在水裏掙紮。

「按緊她,不磕夠99次,不允許她上岸!」

我掙紮的力氣漸漸變小,意識也開始模糊,隻能任由保鏢一次次將我摁進水中。

很快,保鏢就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頓了頓,有些為難地看向顧南鬱。

「顧總,夫人她,好像暈了。」

「怎麼會?」

江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語氣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映山水性很好的,怎麼會暈?」

然後哭哭啼啼:「南鬱哥,讓映山起來吧,要不然爸媽知道肯定饒不了我,我也不想落個苛待妹妹的惡名。」

「繼續!我說了必須磕滿99次!少一次都不行!」

說完抱著故作虛弱的江鵑扭頭離開,看也沒看我一眼。

保鏢遵循顧南鬱的命令,不停地將我按到水底。

「抱歉夫人,是顧總讓我這麼做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不知道多少次,漸漸,保鏢看我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同情。

摁到九十次時,保鏢見我掙紮漸弱,急忙提醒:「夫人,再堅持一下!」

從心臟泛起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一次又一次將我吞噬。

我沒想到顧南鬱恨我如此之深。

明知道我怕水怕得厲害,卻還是為了江鵑要置我於死地。

見我徹底沒了動靜,保鏢這才慌了,顧不得其他,急忙跑到臥室門口。

「顧總,夫人她......」

臥室裏,顧南鬱正在給江鵑喂藥。

被人打擾,語氣裏滿是不耐。

「什麼事?」

保鏢被這一聲冷斥,嚇得渾身顫抖。

「顧總,夫人她......她沒了呼吸!」

2

保鏢以為顧總不會管,畢竟別墅內人人都知道顧總最討厭江家小姐。

卻沒想到下一秒,他就冷著臉出現在了客廳。

「趕緊叫陳醫生!」

顧南鬱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慌張。

連指尖都下意識攥緊。

陳醫生按了二十分鐘心肺複蘇後,我終於有了清醒的苗頭。

「咳,咳——」

側著臉咳出一大口水後,我眯著眼醒了過來。

陳醫生拍拍了胸口,抹掉額頭的汗。

「夫人,您感覺怎麼樣?」

我捂著心臟大口喘息,沒有回答。

隻覺得心肺都燒了起來。

緩了一會兒後我顫抖著站起身,準備回房換衣服,可剛走兩步,就被顧南鬱再次叫住。

「等等。」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先過來伺候鵑鵑。」

「南鬱哥,映山都濕透了,還是趕緊讓她去換衣服吧,別等會感冒了。」

江鵑嬌羞地貼在顧南鬱身側,柔軟的發絲蹭著他的脖頸。

姿態親昵又帶著刻意的炫耀。

「對了映山,你一會兒能不能幫我去買幾條蕾絲內衣?我身上痕跡太多不好去買。」

我忍住喉嚨的苦澀,平靜開口:「好。」

顧南鬱定定地看著我,見我神色如常,他蹙緊了眉頭。

「再買兩盒避孕套。」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快速衝完澡後,我開始收拾自己的貴重物品和重要證件。

接著打印好一式三份的離婚協議放在床頭。

「顧南鬱,再見。」

挎著包走出臥室時,顧南鬱正在客廳倒水。見我背著包,他破天荒地開口問:

「背著包幹什麼?」

我勾唇譏笑:「顧總,我還沒臉皮厚到拿著避孕套和蕾絲內衣在街上走。」

顧南鬱聞言,眉頭輕輕舒展。

「早點回來,別以為害你姐姐的事,能就這麼輕飄飄揭過。」

我沒再回應,轉身拉開了別墅大門。

凜冽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凍得我打了個寒顫,卻也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打車回到江家老宅,推開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門,迎接我的卻不是往日的溫馨,而是管家李阿姨通紅的眼眶。看到我,她腳步踉蹌地迎上來,聲音哽咽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個月你沒回來,不知道家裏......」

「家裏怎麼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下來。

李阿姨抹著眼淚囁嚅著,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悲痛。

「老爺的公司,被顧氏集團吞並了!」

3

恍如驚天霹靂。

半晌,我都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什麼時候的事?」

李阿姨抹著眼淚搖頭:「具體不清楚,老爺為這事已經奔波好一陣子了,人都瘦了大半。」她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色,心疼得不行,「小姐,你怎麼瘦成這樣?是不是顧南鬱對你不好?」

眼看她又要掉眼淚,我急忙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沒有,我最近在減肥,你別擔心。」

「你別騙我了!」李阿姨紅著眼眶打斷我,「家裏人都知道你在顧家受委屈!」

一句話,讓我連偽裝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是啊,都是我自作自受。若不是我當初糊塗,怎麼會連累父母落到這般境地?

從醫院看望完母親,她拉著我的手,執意讓我回江南本家。

「有家族護著,沒人能再欺負你。」

我口頭上應著,心裏卻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必須讓顧南鬱放過父親。

買完蕾絲內衣回到別墅,兩人正在浴室戲水。

嬉鬧的笑聲在寂靜的房子裏格外清晰。

顧南鬱裹著浴巾,濕漉漉的發絲滴著水,目光卻像淬了冰一樣,幾乎要將我盯出一個洞。

「買個避孕套半天才回來?該不會拿著避孕套去外麵偷人了吧?」

上午我或許還有幾分泥人脾氣,但現在什麼沒有了。

在受盡磨難的父母麵前,我的傲氣算得了什麼。

我低頭,將眼眶的淚憋回去。

「沒打到車,路上耽誤了些時間,你讓姐姐看看喜不喜歡?」

顧南鬱聽完,心情似乎好了些,隨手將袋子扔到一旁,命令道:

「去給鵑鵑做飯,她喜歡吃辣,每道菜都按照湘菜做法來做。」

「好。」我應著,轉身走進廚房。

江鵑口味向來極重。

小時候一起吃飯,但凡有一道菜不合她的意,她必定大發脾氣。

而我和母親來自江南水鄉,一丁點辣都吃不了。

母親不願讓江鵑覺得委屈,所以每次都會吩咐廚娘做一桌辣菜,隻為得到江鵑的喜歡。

火紅的辣椒倒進滾燙的油鍋,「劈裏啪啦」的聲響伴著嗆人的辣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我憋得喘不過氣,隻能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強忍著翻炒。

四道菜炒完,我的臉已經紅腫一片。

我不僅吃不了辣,連聞多了辣味都會過敏。

餐桌上,江鵑吃得不亦樂乎,顧南鬱卻隻是偶爾動一下筷子。

他和我一樣,根本吃不了辣。

可此刻卻願意陪著心愛的人,哪怕委屈自己。

江鵑瞥見我站在一旁,興奮地招手:「映山,快過來一起吃呀!」

臉上密密麻麻的針刺感讓我下意識拒絕:「姐姐,我吃不了辣......」

話剛說完,江鵑的眼眶就紅了,擠出兩滴眼淚,模樣可憐兮兮:「我忘了,妹妹是被千恩萬寵長大的,不像我,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隻要能果腹,什麼都能吃。」

顧南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帶著不耐的斥責:「矯情什麼?鵑鵑好心邀請你,你還拿喬?」

我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到餐桌旁。剛一靠近,濃烈的辣椒味就讓我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江鵑夾了一筷子剁椒魚頭放進我碗裏,笑得「真誠」:「嘗嘗,可好吃了。」

我閉著眼咽下去,舌尖瞬間發麻,眼淚不受控製地飆了出來。顧南鬱扔過來一張紙巾,眼神裏滿是嫌棄。

江鵑看著我狼狽的樣子,臉上的得意幾乎藏不住,卻還故作委屈地說:「映山,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想和我一起吃飯,算了......」

顧南鬱見心愛之人受了「委屈」,怒火更盛,直接將一盤朝天椒炒肉推到我麵前,冷聲命令:「把這些辣椒都吃完!」

「南鬱,我對辣椒過敏,真的吃不了,能不能......」我帶著哀求開口。

他往後一仰,雙手環胸,眼神冰冷刺骨:「江映山,你有拒絕的資本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下午去了哪——你迫不及待想離開顧家,回江家,是吧?」

「既然回去了,家裏的事,你應該都清楚了?」他頓了頓,語氣輕飄飄的,卻像一把重錘砸在我心上,「你父親因為公司資金問題,已經被關進看守所接受調查了。至於會不會坐牢......那就不好說了。」

「坐牢」兩個字,像最後一道驚雷,讓我的腦子徹底轟鳴作響,一片空白。

4

眼眶的淚成串地落下來。

「顧南鬱,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折磨我都可以,但能不能放過我父親?」

我聲音哽咽,極力哀求。

可他卻低頭冷笑:「那得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話音剛落,我猛地端起前麵的一盤辣椒往嘴裏倒,即使舌頭發痛也沒有停下。

見他不說話,我又端起第二盤。

兩盤辣椒下肚,臉和脖子紅腫得更大了。

意識也漸漸迷離。

我強撐著端起了第三盤。

但突然,「哐當」一聲。

盤子碎裂開來,我也脫力般倒了下去。

昏迷前的最後一秒,我似乎看到顧南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害怕。

可那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掐滅了。

顧南鬱巴不得我死,又怎麼會擔心我?

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

見我睜開眼,李阿姨喜極而泣。

「小姐,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以後再也不能碰辣椒了,會要命的知不知道?」

我嗓子沙啞,連說句話都費勁,隻能輕輕拍了拍李阿姨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顧南鬱那個殺千刀的,假惺惺來看了幾眼,還沒親眼看你醒過來,就被江鵑那個小賤人哄走了!」

我愣了愣,沒想到顧南鬱會來。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隻盼著媽媽能順利生下孩子,父親的公司能有轉機。

下午打點滴時,接了個電話的李阿姨忽然臉色慘白,滿是惶恐。

「小姐,老爺他在看守所......」

話說到一半,她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顧不得嗓子的劇痛,急忙追問:「我爸怎麼了?」

「老爺......老爺他去世了!」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斬斷了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

「我不信!」

猛地拔掉手背上的滯留針,我踉蹌著穿上鞋就往外跑。

可剛跑到病房門口,就聽見「咚」的一聲巨響——

「媽!」

母親倒在地上,鮮血順著她的下體汩汩流出,染紅了褲腿。

那刺目的紅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醫生!救救我媽!快救救我媽!」

我瘋了似的大喊。

手術室的燈亮起,我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幹,癱坐在走廊的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另一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讓我渾身發顫。

「江映山!」

熟悉的冷喝聲響起,嚇得我一哆嗦。顧南鬱大踏步走到我麵前,一把拽起我,語氣冰冷:「鵑鵑懷孕缺血,你跟我去給她輸血!」

他清楚,我和江鵑都是O型血。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護士焦急地大喊:「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立刻回應。

「病人生產大出血,情況危急!你要是O型血,趕緊跟我去輸血!」

「大出血」三個字,讓我的心臟驟然緊縮,手腳冰涼。我剛要跟著護士走,手腕就被顧南鬱死死攥住,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我讓你走了嗎?」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我看著他,難以置信——以前的他,明明比我還要上心我媽的身體,可如今,卻對她的生死漠不關心。

「顧南鬱!」我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憤怒,「你害死我爸還不夠,現在還要害死我媽嗎?」

我的心臟像一棵早已枯萎的樹,最後一點希望也在慢慢熄滅。

顧南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解釋:「爸的事,我並不知情......」

「病人情況越來越危險了!醫院現在沒有O型血庫存,再耽擱下去,真的無力回天了!」護士在一旁急得直跺腳,一遍遍催促。

我「噗通」一聲,朝著顧南鬱跪了下去,淚水混合著絕望滑落:「顧南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隻要你能放過我媽,你殺了我都行!求你了!」

我悲慟欲絕的模樣,讓顧南鬱的呼吸停滯了幾秒。他深吸一口氣,避開了我的目光。

「讓她去輸血。」

5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

醫生低著頭走出來,臉上帶著歉意,聲音沉重:「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搶救無效。大人和孩子,都沒能保住。」

我腦子一懵,連滾帶爬地撲到手術台上,顫抖著伸出手,去觸碰母親冰冷的臉頰:「媽,你隻是睡著了對不對?」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哽咽:「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映山啊,你的寶貝女兒......」

護士和醫生都默默退到了門外,給我留下最後的獨處空間。倒是顧南鬱,突然衝著醫生大發雷霆:「你們要是救不活她,我就讓醫院把你們所有人都辭退!」

「孩子都沒了你來勁了!有病吧!」

一個護士忍不住回懟了他一句,隨後摘下工牌扔到顧南鬱麵前,氣衝衝地走了。

顧南鬱被罵得愣住了,手足無措地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他看著呆滯無神、毫無生氣的我,眼神裏第一次浮現出真切的害怕與恐慌:「映山,我......」

我沒有理他,隻是靜靜將母親冰冷的手指包裹在手心,感受著她殘留的最後一絲餘溫,輕聲呢喃:「媽媽,妹妹一定很可愛,等你醒了,我們就去給她挑漂亮的小衣服......」

顧南鬱的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映山,你別這樣......」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病房裏的死寂。顧南鬱皺著眉頭接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江鵑帶著哭腔的害怕聲音:「南鬱哥,我流血了!寶寶會不會有事?」

顧南鬱的神色瞬間變得緊張,連忙站起身往外走,語氣溫柔地輕哄:「寶貝別怕,我這就過去找你。」

走了兩步,他才想起還跪在地上的我,停下腳步,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眼。他將聽筒摁成靜音,對我說道:「映山,我派司機來接你回家,媽媽的後事,我會派人妥善安排。」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補充道:「你還有我,以後我會好好對你。」

我緩緩抬起頭,遙遙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帶著說不盡的悲涼:「好啊。」

見我心情恢複不少,顧南鬱輕籲一口氣,轉身匆匆離開了病房。

我慢慢抹掉臉上溢出的淚水,起身聯係殯儀館,安排火化的事宜。

滾滾升起的煙霧,像一把把利刃,一遍遍提醒著我,我最愛的人,都已經離我而去了。

從火葬場出來,我沒有回顧家,也沒有回江家老宅,而是徑直踏上了飛往江南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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