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名義上的哥哥和別人訂婚之後,外界關於我們的流言甚囂塵上。
在顧母的幾番暗示下,我被迫搬出顧家。
走的那天,顧易琛的未婚妻正好搬進來。
趁四下無人的時候和我說話,語調張揚。
“近水樓台這麼多年,就落得這個下場。”
我笑了笑,將合照扔進垃圾桶。
“每天晚上八點,水溫39度,端到顧阿姨腳跟前。”
“記得要跪在地上洗,不然按壓的力度不會好。”
......
顏思綺趕忙抓住身邊人的袖子,眼裏滿是恐慌。
“易琛,她嚇唬我的,對吧?”
顧易琛神色複雜地掃我一眼,輕輕揉了揉旁邊人的發頂。
“別聽她瞎說,我媽最疼你了。”
“就是。顧阿姨專門為我接風洗塵,還訂了個三層蛋糕呢,”
顏思綺故意衝著我大聲說,“走吧易琛,我們去吃飯了。”
兩人手挽著手去了客廳。
隻剩我坐在床沿,看著曾經陪睡的毛絨兔子。
它舊舊的,臟臟的。
但它是我進顧家那年唯一收到的禮物,是十年來失眠的唯一慰藉。
顧易琛無數次勸我,趕緊扔了,買隻新的。
那時我聽不進去,固執地想留下我們曾經要好的證據。
現在想來,那隻是我單方麵的堅持。
門口,車喇叭聲乍響。
我想了想,將兔子放回床頭。拖著行李箱進了客廳,三個人笑依舊。
中間的那個大蛋糕大得亮眼,但我早忘了奶油是什麼味道。
向著顧母,我九十度鞠了一躬。
“顧阿姨,這麼多年供我吃穿用度,小蕊無從償還。”
“我打工掙的一些錢打到了您卡裏。剩下的,我會每月還一部分。”
話剛落下,隻剩令人窒息的沉默。
顏思綺神色誇張地看了一眼顧家二人。
“顧蕊說的好誠懇啊,我聽了都想落淚了。”
顧母笑著給她拈了一塊魚:“別貧了。她慣來說話就陰陽的很,哪像你,小嘴抹了蜜一樣。”
“快多吃點。”
看著這其樂融融的場景,我的心像針紮一般刺痛。
剛低頭攥緊了行李箱的把手,顧易琛卻幾步追了上來。
“我送你。”
“不用了,”我拂過他的手,“陪她們吃吧,省得一會又要挨罵。”
不禁笑自己,連走的那刻都要為他著想。
轉身再沒看他的表情,融入了濃濃夜色之中。
司機師傅幫我把行李搬上了車。
從後視鏡裏瞥了我幾眼,終於問道:“你是顧家小姐吧?”
“傳言是真的,顧家少爺即將大婚,而您要被掃地出門?”
我笑笑,不答話。
什麼小姐,從進入顧家的那刻,我便從來沒享受過那種待遇。
我是顧母撿來的養女。
十二歲那年,父母車禍身亡,我隨顧母改了姓。
卻沒想到,她隻想要一個聽話的保姆。
從小養尊處優的我,開始學著一手打理顧家的吃穿用度。
無論寒暑秋冬,每晚都準時跪著給顧母洗腳。
最冷的那一年,我雙手全部皸裂,膝蓋磨破,無法下床走路。
顧易琛卻拿著護手霜和藥,偷偷溜進我屋給我敷上。
“趕快好起來才能繼續幹活。還有,不要再逃跑了。”
“你知道我媽,被抓回來隻能被打得更狠。”
說完,還將一隻毛絨兔子塞進我懷裏。
我咬著牙努力不哭出聲音,但眼淚仍然滾滾而下。
像是在黑暗中看到唯一的一束光。
可一旦在顧母麵前,顧易琛又變了一副模樣。
任憑我怎樣哭喊他的名字,他都不為所動地看著我受責罵。
原來對他而言,好隻是順手為之;一旦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他便束手旁觀。
我明明知道卻不願相信,隻覺得是他的自我保護。
於是天天粘著他,更努力地伺候他、討好他。
十八歲的時候,顧易琛半夜溜上了我的床。
我沒能拒絕。
像是受慣了寒冷的人,忽然感受到一點溫暖的火焰。
從此開啟了我們不清不楚的四年。
直到他認識了顏思綺,並將她帶到了我的麵前。
“顧蕊,這是我的女朋友,之後也是你的嫂子。”
看著她眼中的張揚得意,我立馬明白。
顧易琛之前隻是順手留情,我得識趣。
於是像隻陰暗的老鼠,趕忙躲回自己的角落。從那天之後,再也不敢和這對甜蜜的新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