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急救室裏,周圍全是白大褂。
“醒了!病人醒了!”
護士驚喜地喊道。
我一把抓住護士的手:“我的狗呢......我的豆豆呢......”
護士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地別過頭去:“小姑娘,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你剛才胃癌大出血,差點就......”
“豆豆!”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坐起來,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鮮血順著手背往下滴,我卻感覺不到疼。
“哎!你別動!”
醫生按住我,歎了口氣,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黑色塑料袋。
“送你來的路人說,那隻狗在路上就已經斷氣了。”
轟——
我盯著那個被扔在角落裏的黑色塑料袋,腦子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那是豆豆?
不可能。
剛剛它還在我的懷裏,還在用溫熱的舌頭舔我的手心。
它怎麼會死?
“啊——!!”
我連滾帶爬地撲向那個塑料袋。
打開袋子的瞬間,我的世界崩塌了。
豆豆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原本靈動的眼睛此刻灰敗地睜著,似乎在等我帶它回家。
“豆豆......你怎麼不理姐姐了?”
我把它抱進懷裏,用臉去蹭它冰冷的毛發,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它。
“你醒醒啊......姐姐帶你看病來了......你有救了......”
“小姑娘,你鬆手啊,我們要給你檢查身體!你自己在吐血啊!”
護士焦急地衝上來想拉開我,卻怎麼也掰不開我死死箍緊的手臂。
“救救它......求求你們,先救救它......”
我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著,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一滴滴染紅了豆豆臟兮兮的毛發。
“我不治了......把我的命給它行不行?求求你們救救它......”
胃裏的劇痛再次襲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是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掏空。
可我感覺不到疼。
我隻覺得冷。
醫生見狀,連忙拿起我的手機,翻出通訊錄裏的“哥哥”撥了過去。
“您好,是沈慕情的家屬嗎?這裏是市三院急診科,病人胃癌晚期引發吐血......”
“又是這招?”
沈辭冷冷的聲音傳來:“你也不容易,陪那死丫頭演戲多少錢一場啊?”
“胃癌晚期?她昨天還能爬天台,今天就能得絕症,編謊話也編得像樣點!”
“告訴沈慕情別演了,為了騙錢,連醫院都敢編排,她怎麼不去演戲啊?”
醫生愣住了,急忙解釋:“先生,病人情況很危急,心率正在急速下降......”
“行了!”
媽媽的聲音響起:“沈慕情,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為了要錢你連這種咒自己的話都說得出口?”
“既然你這麼想死,那就死遠點!別打擾我們給暖暖過生日!”
嘟——嘟——
電話被掛斷。
醫生拿著手機,滿臉錯愕,顯然沒見過這樣冷血的家屬。
“醫生......不用打了......”
我費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豆豆冰冷的頭。
“他們......不會來的......”
“能不能......把我和豆豆......燒在一起......”
“我怕它......一隻狗......孤單......”
視線越來越模糊。
周圍的儀器開始發出刺耳的報警聲。
滴——滴——滴——
好吵啊。
但我終於不疼了。
我好像看到了豆豆,它搖著尾巴在那裏等我。
“汪!”
它叫了一聲。
我笑了,慢慢閉上了眼睛。
滴————
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在一陣刺耳的長鳴聲中,拉成了一條直線。
急救室的燈滅了。
醫生看著心電監護儀上那條拉直的線,沉重地歎了口氣。
他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
“沈慕情搶救無效去世,請家屬來醫院認領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