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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社保失蹤的社保
啟蟄

失蹤的社保



醫院走廊裏,我攥著那張12萬的賬單,手心全是汗。

我媽病危需要手術,可社保斷了8年,無法用醫保。

周老板笑得很和氣:“咱們都是一家人,12萬我先幫你墊上,你慢慢還。”

我感激涕零地簽了字。

半年後,我拿到工資條——應發8500,到手隻剩2100。

我衝到財務室,她把協議甩在我麵前:“你自己簽的字,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周老板坐在對麵,笑容冰冷:“想離職?先還清15萬違約金。”

1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手裏攥著那張賬單,上麵的數字很紮眼——12萬。

老人躺在病床上,氧氣麵罩下的臉蒼白得嚇人。醫生說必須馬上做手術,可社保斷了8年,得先補繳才能報銷。

12萬,我哪來這麼多錢?

回到廠裏,我坐在質檢台前發呆。同事小劉端著水杯走過來:“曉薇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家裏老人病了,需要點錢。”

“需要多少?我這有點積蓄——”

“12萬。”我說完,小劉的手僵在半空。

她歎了口氣:“這麼多......我幫不上忙,要不你找老板借借?”

我搖搖頭。在這個廠幹了8年,我從來沒開口求過人。

不知怎的,第二天下午,周建國突然來找我。

“小林啊,聽說你家裏出事了?”他坐在我對麵,遞過來一支煙。

我不抽煙,擺擺手:“周總,您怎麼知道的?”

“廠裏就這麼大點地方,什麼事瞞得住?”周建國笑得很和氣,“咱們都是一家人,有困難說出來,我能幫就幫。”

我心裏一熱,眼眶都紅了:“周總,我不是來借錢的——”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開口。”周建國打斷我,“12萬是吧?社保補繳的事我懂,這樣,公司先幫你墊上,你慢慢還。”

我愣住了:“周總,這......這怎麼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周建國拍拍我的肩,“你在廠裏幹了多少年?三伏天車間裏檢驗,中暑了都不肯休息。去年趕訂單,你連著加班一個月,過年都沒回家。我都記著呢。”

我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這8年的苦和累,終於有人看見了。

“就這麼定了。”周建國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你簽個字,錢明天就能到賬。”

我接過文件,上麵寫著“內部借款協議”。我匆匆掃了幾眼,看到“分36期償還,每月扣款3500元”幾個字。

“周總,這利息——”

“咱們是朋友,哪來的利息?”周建國笑著說,“就是幫你墊付,你按月還就行。別細看那些條款了,都是走個形式,你還信不過我?”

我猶豫了一下,想起病床上的老人,一咬牙,簽了字。

周建國收起協議,站起身:“行了,回去安心照顧老人吧,錢的事不用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裏踏實多了。周總真是個好人,這個廠我沒選錯。

2

半年過得很快。

我拿到工資條的那天,整個人都傻了。

應發工資8500,扣款2500,再扣個稅、社保、夥食費......到手隻剩2100塊。

我拿著工資條,手都在抖。這點錢連房租都不夠,怎麼給老人買藥?

我去找財務。

“小李,我這工資是不是算錯了?”我把工資條遞過去。

財務小李看都沒看:“沒錯啊,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每月扣2500。”

“扣2500不應該剩6000嗎?”

“你自己簽的字,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小李抬起頭,眼神冷冷的,“有意見找老板去。”

我站在財務室門口,腦子嗡嗡作響。我想看看那份協議,但小李說協議在老板那裏。

我去找周建國。

他正在辦公室裏打電話,看到我進來,掛了電話:“小林啊,有事?”

“周總,我想看看當時那份協議。”

周建國從抽屜裏翻出文件,遞給我:“看吧。”

我接過協議,一頁一頁翻。越看,心越涼。

第五條寫著:“借款人若逾期還款或提前離職,需一次性償還剩餘本金及30%違約金。”

30%!

我算了一下,現在還剩9萬本金,違約金就是2.7萬,加起來接近12萬。

我想離職,就得立刻還清12萬?

我抬起頭,看著周建國:“周總,這個違約金——”

“哎呀,這不是為了保護公司利益嘛。”周建國笑得很溫和,“你也是老員工了,咬咬牙就過去了。再說了,社保交上總比沒有強,對吧?”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建國站起身,拍拍我的肩:“小林啊,外麵的世界沒你想的那麼好。你跳槽能拿多少錢?還不如在這穩穩當當幹著。”

我走出辦公室,腿都是軟的。

我被困住了。

3

那天早上,我剛到廠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公告欄前。

“停工了?!”

“什麼時候開工啊?”

我擠進去,看到那張通知:因食品安全問題被查封整頓,全體員工停薪留職。

我腦子裏炸開了。停薪留職?那我拿什麼還貸?

下午,周建國把所有員工叫到車間。

“大家都知道了,廠子出了點問題,需要整頓。”周建國站在台上,臉上沒什麼表情,“整頓期間,大家回家等通知,工資暫停發放。”

“那我們的貸款怎麼辦?”有人喊了一嗓子。

周建國冷笑一聲:“合同寫了,停工期間借款繼續計息。”

我衝上前:“周總,我沒工資怎麼還錢?”

周建國看著我,眼神像看陌生人:“那是你的事。”

“可是當時你說——”

“我說什麼了?”周建國打斷我,“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你現在欠我15萬。”

“15萬?!”我聲音都變了。

“本金9萬,違約金2.7萬,這半年的利息3.3萬,一共15萬。”周建國掏出計算器,啪啪按了幾下,“你要麼等廠子開工繼續還,要麼離職一次性還清。”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拿不出15萬......”

“那就等著吧。”周建國轉身要走。

“周總,求求你,我老人還要吃藥——”我抓住他的袖子。

周建國甩開我的手:“鬆開!別在這撒潑!”

我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周圍的工人都散了,車間裏空蕩蕩的,隻剩我一個人。

我走出廠門,天已經黑了。路燈下,我的影子拖得很長。

回到家,老人已經睡了。我坐在床邊,看著床頭櫃上的藥瓶,手攥成了拳頭。

手機突然響了。是財務小李發來的消息:“曉薇姐,周老板根本沒給你交社保,錢都進他口袋了。”

我盯著那條消息,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

12萬,一分錢都沒交?

我打開手機,搜索“社保查詢”,輸入身份證號,點擊查詢。

頁麵跳轉,顯示“正在查詢中”。

我盯著屏幕,手心全是汗。

查詢結果出來了——繳費記錄:無。

我坐在黑暗裏,看著那個“無”字,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屏幕上。

周建國,你騙了我12萬。

我關掉手機,深吸一口氣。

這筆賬,我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4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社保局。

大廳裏人很多,排隊的、辦業務的、谘詢的,擠得滿滿當當。我拿了號,坐在椅子上等,手心一直在出汗。

手機屏幕上的查詢結果我看了一夜,那個“無”字像烙鐵一樣燙在心上。但我還是想親自來確認一遍,萬一是係統出錯呢?

“A237號,請到3號窗口。”

我站起來,腿有點發軟。

窗口裏的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同誌,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嚴肅。

“查社保繳費記錄是吧?把身份證給我。”

我把身份證遞過去,又把廠裏的工作證也掏出來:“我在食品廠幹了8年,想查查這8年的繳費情況。”

工作人員接過證件,在電腦上敲了幾下鍵盤。

我盯著她的表情,心跳得厲害。

她皺了皺眉,又敲了幾下,然後抬起頭看我:“你確定在這個廠幹了8年?”

我點點頭:“確定,我2016年進廠的。”

“那奇怪了。”她轉過電腦屏幕給我看,“你這賬戶一片空白,這8年一分錢都沒交。”

我盯著那個空白的頁麵,耳朵裏嗡嗡作響。

“不可能......我老板說幫我交了......”

“你老板?”工作人員摘下眼鏡,“你們廠叫什麼名字?”

“宏達食品廠。”

她在電腦上查了查,臉色變了:“這個廠我們查過,登記在冊的員工隻有5個,都是管理層。其他人一個都沒交。”

我腦子裏炸開了。

隻有5個管理層交了社保?那其他五十多個工人呢?

“那我去年補繳的12萬——”

“你補繳了?”工作人員打斷我,“通過什麼渠道?”

“我老板說公司幫我墊付,我每月從工資裏扣——”

“那不是補繳,那是他個人借款給你。”工作人員說得很直白,“社保補繳必須通過我們這裏辦理,你這情況根本沒走正規流程。”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工作人員看我臉色不對,歎了口氣:“你被騙了,姑娘。這12萬你老板肯定沒給你交社保,全進他口袋了。”

她打印了一張查詢單遞給我:“拿著這個去勞動仲裁,這是證據。”

我接過那張紙,上麵寫著“繳費記錄:無”。

幾個字,像判決書一樣。

我走出社保局,陽光刺得眼睛疼。我站在門口,看著手裏那張查詢單,眼淚掉下來。

但這次不是委屈,是氣。

周建國,你用“幫我交社保”的名義,騙我簽了高利貸協議,然後把12萬全吞了。

你還威脅我,說我欠你15萬。

我握緊那張查詢單,指甲掐進掌心。

周建國,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5

我回到家,把查詢單放在桌上,打開手機搜索“勞動仲裁怎麼申請”。

頁麵跳出一堆信息,我一條一條看,記在本子上。需要準備的材料、流程、地址,我全部記下來。

我媽在床上咳嗽,我倒了杯水端過去:“媽,您再堅持堅持,我很快就能把錢拿回來。”

她拉著我的手:“曉薇,算了吧,別惹事......”

“不能算。”我說得很堅定,“他騙了我12萬,我不能讓他跑了。”

第二天早上,我剛準備出門,門鈴突然響了。

我打開門,周建國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兩個陌生男人。

兩個男人穿著黑色夾克,胳膊上有紋身,一個在抽煙,一個在嚼檳榔。他們靠在樓道牆上,眼神凶狠地盯著我。

“周總,您這是......”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小林啊,聽說你去社保局了?”周建國笑得很冷,“查到什麼了?”

我握緊門把手:“周總,您騙了我12萬。”

“騙?”周建國臉色一沉,“你可別亂說話!我那是幫你,你現在反咬一口?”

“您根本沒給我交社保!”我拿出查詢單,“這是證據!”

周建國瞥了一眼那張紙,冷笑一聲:“你敢告我?我讓你全家都不得安寧!”

身後兩個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其中一個吐了口痰,正好吐在我家門口。

我心裏一緊,強裝鎮定:“您這是威脅我?”

“威脅?”周建國湊近我,“我是在提醒你。你要是敢告我,我就說你偷廠裏的原料,汙蔑你偷了十幾萬的貨!”

“您有證據嗎?”我聲音在抖。

“我是老板,我說有就有。”周建國指著我,“你一個打工的,誰信你?”

他轉過身,又說:“你去告啊,我有律師,你拖得起嗎?拖個三年五年,你老人的藥還吃得起嗎?”

我想關門,但周建國用腳抵住門:“三天之內,把那張查詢單交出來,我退你5萬,這事就算了。不然,你等著。”

說完,他帶著兩個男人走了。

我關上門,腿都軟了,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老人從床上坐起來:“曉薇,算了吧......咱們鬥不過他......”

我看著老人蒼白的臉,又看看床頭櫃上的藥瓶,心裏亂成一團。

周建國有錢有勢,還有律師,我拿什麼跟他鬥?

萬一他真的汙蔑我偷東西,萬一他找人來鬧事,老人怎麼辦?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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