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薑禧慌慌張張，連請假流程都沒來得及走，隻跟許晉打了個招呼，就匆忙離開公司。

到了醫院，趙秋韻已經送進急救室，醫生正在門口等著薑禧。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

“心臟功能和腎功能都麵臨嚴重衰竭。”

醫生給她看了報告單，看著上麵的數字和近/乎直線的心電圖，薑禧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感。

眼淚猛的一下子，不受控製的就從眼眶鑽出來。

“醫生，求求你一定救救我媽......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所謂，我隻要她活著！”

“家屬先別激動，聽我說。”醫生推了推鏡框，“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最好的辦法是做心臟搭橋和換腎。”

“醫院有腎源，剛剛做過檢查，配型大概率是成功的。”

“我們醫院的心臟搭橋手術也已經十分成熟。隻要你們家屬同意，立即可以安排手術。”

“隻是費用方麵......”

“沒關係，”薑禧淚流滿麵，“無論多少錢我都出！”

“總體下來，恐怕不低於150萬。”

“好......好。”薑禧聲音顫抖，“您隻管安排，費用我一定湊齊！”

醫生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急診室。

空曠的走廊裏，薑禧靠著牆，緩緩蹲在地上。

就在上個月，她回薑家要錢的時候，那個從沒負過一天責任的父親薑國揚，冷言冷語將她趕了出來。

這麼多年薑禧跟母親和妹妹艱難生活，薑國揚卻摟著小三，花著大把的錢養小三的孩子。

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管不顧，對別人的孩子倒是熱心的很。

她們母女快活不下去的時候，小三母女卻提著幾十萬一隻的限量款包包出入奢侈品店，買奢侈品比買白菜還平常。

薑禧抹抹眼淚，打起精神，先打電話給薑國揚，把趙秋韻的病情一五一十告訴他。

“你是想跟我要錢，給你媽看病？”

薑國揚冷嘲熱諷：“你不是有誌氣嗎？不是永遠不會用薑家一分錢嗎！”

“薑禧，你不是說過，就算有一天我給你錢，你也會狠狠用錢砸我的臉嗎？！”

“以前我們是有矛盾，我也有說話不好聽的時候......我給你道歉。”薑禧忍氣吞聲，“現在人命關天，我媽就算千錯萬錯，曾經也是你老婆，還給你生了兩個女兒。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和趙秋韻十幾年前就離婚了，她的死活，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薑國揚冷血無情，撂下這句話後正準備掛電話。

薑禧卻聽見那頭傳來女孩的聲音：“爸爸，我喜歡這條項鏈！”

薑國揚立即變得慈愛：“喜歡就買，不過這條項鏈的鑽石這麼小，怎麼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買那套，鑽石大的！”

“爸，那一套要三百萬呢！”

“國揚，你這樣要寵壞她了！”

“我的小公主，我不寵著？三千萬也值！”

......

薑禧手指一鬆，電話掉在地上。

她蹲下來，臉埋在手間，不敢哭出聲，肩膀一聳一聳。

但她沒有時間哭，她撿起手機，翻遍手機通訊錄，厚著臉皮找人借錢。

“陳......陳總，您好，我是盛宇集團的薑禧，我們之前見過......”

“徐總，我是薑禧，真不好意思，有點事想麻煩您......”

“王總，我......”

前五通電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人掛斷，第六個電話剛撥出去，忽然被人從身後把手機抽走。

“誰啊？”

薑禧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不禁睜大雙眼。

“你......你怎麼來了？”

那人靜靜看著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外國老頭。

薑禧納悶：“他是誰？”

“薑禧，別到處借錢了，你借不到的！”

薑歡神色淡漠，臉上透出的，是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與滄桑。

她跟薑禧是異卵雙胞胎，出生相差幾分鐘，薑禧是姐姐，薑歡是妹妹。

可兩人無論外貌還是性格，都天差地別。

薑禧明媚熱烈，像高原上的格桑花，就算身處再惡劣的條件也能向陽而生。

而薑歡陰鬱沉靜，對一切都淡淡的，有種末日來臨前靜靜等死的樣子。

不過兩人唯一共同點就是，把家人視作一切。

薑禧看她一眼，咬了咬嘴唇，薑歡身後那個外國老頭摘下帽子，笑著跟她打招呼。

臉上皺紋溝溝壑壑，肥胖的身軀幾乎要把整條走廊都堵住。

隻有十根手指上的大鑽戒，一個個明晃晃能閃瞎人眼。

薑禧立即明白那是個什麼人！

“你瘋了吧？”她把薑歡拉到一旁，“現在咱媽緊急關頭，你還有心思釣老外？”

“他每年都來央城，追我很久了。這次媽的手術費，他會一分不少的給我。”

“嗬，代價呢？”薑禧恨鐵不成鋼，“歡歡，如果媽知道她的手術費是這樣來的，她寧可死！”

薑歡紅了眼眶，猛地瞪住她。

這種敏感的時候，姐妹倆最害怕的就是那個“死”字。

可偏偏從薑禧嘴裏，就這麼毫不避諱的說出來。

“歡歡，我也很著急很難受......”薑禧聲音哽咽，“但咱們不能衝動，不能做讓自己後悔又讓媽媽難過的事。”

“那你要我怎麼辦？”薑歡加重語調，“我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四處借錢借不到，看著媽媽躺在手術室裏沒有醫藥費？”

“如果賣了我自己能換回媽媽的命，我心甘情願！”

薑禧一陣心疼，想抱抱她，雙手抬起來卻頓在半空中。

是啊，賣了自己......

她怎麼就沒想到？

她的金主買家，比這外國老頭身價高多了！

“嗨，漂亮的姐姐！”外國老頭扭動著肥胖的身體走過來，操著蹩腳的中文，一手搭在薑歡肩上。

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緊盯住薑禧胸部。

“手術費，No problem！”

“歡歡，還有漂亮的姐姐，今晚都跟我走......”

“滾開！”

薑禧掄起包狠狠砸在老外一毛不拔的肥大腦袋上，老外吃痛，她順勢把薑歡拉到自己身後，惡狠狠衝著老外吼：“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妹妹！”

“薑禧，你別鬧！”薑歡卻推開了她，“約瑟夫可以給媽媽交手術費！”

“是你別鬧！”薑禧怒視著薑歡，“與其讓你把自己賣給他，不如我賣了我自己！”

“你說什麼？”

“我說，就算我隻比你大幾分鐘，但我永遠是你姐姐！”

薑禧說的斬釘截鐵。

“賣身這種事輪不到你！要賣也是我去賣！”

“你......”

姐妹倆僵持不下，忽然有個渾厚低啞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

確切地說，是從薑禧身後。

“你要賣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