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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在由臨時帳篷搭建的救護站。
血味嗆鼻。
一個醫生給他處理傷口:“喬先生,你醒了?”
“你身體素質真好,被埋了那麼久,居然隻是些皮外傷和脫水。”
“對了,等休息得差不多了,麻煩填一下相關信息。”
喬津沒說話。
想著最後聽到的姨媽們發來的消息,嗓音沙啞道:“顧煙舟呢?”
“顧隊長啊,她好像是接到任務,跟宋先生一起去保護一位大人物了。具體的我不太了解,隻是聽說對方很重要呢。”
大人物,很重要?
喬津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臂,睫毛無聲地跳了下。
他可是一點都沒從她那感到自己重要啊。
伸手拿起手機,準備坦明身份,讓顧煙舟過來,把離婚協議書簽了。
手指剛碰到屏幕,一條消息蹦了出來——
宋雲:【我們姐弟之間的默契就是這麼好,不像某人~隻會拖後腿。】
配圖是兩人在直升機上,相互依靠,宋雲頭靠在顧煙舟肩上閉目養神。
喬津冷冷盯著那張照片。
突然覺得全身的傷口都被人重新撕扯了一遍。
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他低頭,用還算靈活的那隻手,接過表格。
飛快地填寫著,唯在婚姻狀況處頓了半秒,然後力透紙背地寫下:離異。
“您這裏確定嗎?”醫生詫異地問,“確定不是填錯了,畢竟顧隊長不是......”
“她不是。”喬津挑了下眉,冷笑,“我們馬上就要沒關係了。”
話落,一道不可置信的女聲傳來:
“喬津,你說什麼?”
下一秒,簾子被人用力拉開,顧煙舟站在門口,不可置信看他。
一片死寂。
醫生摸摸鼻尖,下意識地抱起表格,扔下句:“有什麼事你們夫妻慢慢說”就溜了。
隻剩下喬津跟迅速走到他病床前的顧煙舟對視。
目光相觸的一瞬,顧煙舟終於看清他身上的傷。
似乎是想起什麼,她眼神慌亂了半秒,聲音也染上難得的愧疚:“喬津,你醒了?身上的傷還疼嗎?”
喬津冷笑一聲,沒回答。
顧煙舟以為他仍生氣,解釋道:“當時情況危急,宋雲他是技術人員,體質又弱,若我選了你,隊裏不能交代。”
“我從沒想過不管你......隻是當我衝過去找你時,你已經被人救出來了,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隔著密密麻麻的疼痛,喬津抬起眼皮,眼神冰冷:“不好。”
若是三年前的喬津,一定會委曲求全,說:“沒關係。”
可三年前的喬津已經死了,一如現在麵目全非的顧煙舟。
他說:“顧煙舟,我不氣了,因為沒必要。”
顧煙舟卻像是鬆了一口氣:“真的嗎?太好了。”
喬津也笑:“當然是真的。”
畢竟,為一陌生人生氣,是很沒道理的事情。
話雖這麼說,接下來的幾天,顧煙舟隻要一有空就過來。
削蘋果,買飯,倒水。
難得細致,難得體貼。
連隔壁床的大爺都羨慕說:“小夥子,你媳婦對你真好,是個疼人的。”
顧煙舟得意應下:“我這是跟我老公學的。”
這句話不是托詞。
前幾年剛入隊伍時,作為一個女子,她在戰鬥中天生有著劣勢。
不是皮肉之苦,就是內傷骨折,但那時候,喬津一直陪著她,照顧她。
一提體貼,沒人比得上每日為她洗衣做飯,無論多晚都留一盞燈等她回家的丈夫。
“遇見他我很幸運,我很愛他。”
喬津看著顧煙舟脖子上的吻痕,輕輕笑了。
“是嗎?”
晚上,顧煙舟見他睡不著,笨拙地想要給他按摩。
手指剛碰到他的肩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
一位護士急急忙忙地走進來:“顧隊長,宋雲先生在協助整理資料時,不小心被倒下的櫃子砸傷,現在急需輸血!”
“什麼?!”
顧煙舟下意識出聲,往外衝時,掠過病床上的喬津。
看到他毫不阻攔,隻是一雙眼睛,很沉很深的凝視她。
顧煙舟下意識停住腳,眉心蹙了又蹙道:“喬津,你先休息。小雲他這次傷得可能不輕,他那個血型稀有,我得去看看。”
說完直接出了病房。
當晚,喬津因傷口發炎,有些低燒。
半夜,消失了幾個小時的顧煙舟,突然回到他床邊。
“宋雲需要的血不夠,”顧煙舟一把搖醒他,語氣理所當然又帶著一絲急切,“醫院裏血庫告急,現在唯一能與他匹配的血型的隻有......”
喬津猛地甩開她的手。
“喬津,”顧煙舟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命令的口吻,“你是個大男人,流點血沒事的。宋雲身體弱,經不起折騰。而且他對隊伍很重要。所以,把你的血給他一半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