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天的海風帶著鹹腥味，吹得我頭發淩亂。

我裹緊外套，站在海邊咖啡館門口。

“清清！”顧言之下車，手裏捧著一束香檳玫瑰，笑得溫柔：“還記得嗎？這是你最喜歡的花。”

我愣住。

那是七年前的事。

婚後第二年，我說喜歡香檳色的，他甩手冷笑：“女人真矯情。”

此後，他再沒送過花。

“謝謝。”

我接過花束，表情僵硬。

攝像機在我們身邊轉。

“兩位請進。”林舒示意。

靠窗的位置還空著。顧言之拉開椅子：“坐吧，就像以前一樣。”

我坐下，把花放一旁。

“兩杯摩卡，一杯少糖。”

他對服務員微笑，“你還是喜歡少糖的吧？”

我點頭。

咖啡上桌。

他把那杯推給我，動作溫柔體貼。

“清清，這兩年，我每天都在後悔。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

彈幕刷屏：

【顧總太會！】

【複婚！複婚！】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手機】

還有一些更惡毒的：

【女的要求太高，眼睛長額頭上去了！】

【不考慮女兒，不配做媽！】

【女的肯定有下家了。】

我低頭喝咖啡，苦澀蔓延。

“你記得第一次來這裏嗎？那天下雨，你淋成落湯雞，我把外套給你，結果感冒一個星期。”

我當然記得。

那時他隻是一個實習生，卻意氣風發。

他說要給我一個家。

後來，他成了上市公司的CEO。

我成了他的附屬品。

“顧先生，”我放下杯子，“那些都過去了。”

“可我想重新開始。”

他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我無法掙脫：“清清，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鏡頭定格。

導演在鏡頭外比了個OK手勢。

拍攝暫停。

工作人員調設備。顧言之鬆開手，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

“演得不錯。”他靠椅背，翹起腿，“繼續保持，別露餡。”

我攥緊拳頭：“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讓全國人民看到我是一個多有責任心的男人。”

他俯身靠近：“讓你後悔離開我的決定。”

我的心浸在冰水裏。

“準備繼續！”導演喊。

顧言之表情一變，又成了那個深情的前夫。

他舉杯對我笑：“笑一個，清清。”

我扯出笑容。

他低聲威脅：“你不笑，節目就沒你的鏡頭。沒鏡頭，就沒錢。安安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負擔的起嗎？”

我的笑僵在臉上，低聲回答：“安安也是你的女兒，你這麼詛咒她！”

顧言之沒在理會我。

我恨的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五十萬的片酬，是後麵生活唯一的保障。

我深吸氣，揚起笑容。

“這就對了。”他滿意地點頭，對鏡頭深情告白：“清清，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是真心的。”

導演喊“cut”。

我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

“沈小姐，”林舒提醒，“晚上還有一場訪談，請準時到場。”

我推開門。

海風吹來，帶走咖啡館的窒息感。

浪花翻湧。

我這才明白，鏡頭不是我的救贖，而是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