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我在地下室裏昏迷了整整兩天。
右手腫得像個饅頭,高燒讓我整個人如同置身火爐。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候顧晨的公司剛起步,瀕臨破產。
我放棄了去巴黎深造的機會,沒日沒夜地幫他畫設計稿,一雙眼睛熬得通紅。
他說:“晚晚,等公司上市了,我就給你辦最盛大的婚禮。”
他說:“晚晚,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原來,誓言和謊言,隻有一字之差。
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將我從回憶中粗暴地喚醒。
我凍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到顧晨站在麵前,手裏拿著一件破損的禮服。
正是蘇茜那天穿的那件。
“醒了就別裝死。”
顧晨把禮服扔在我臉上,聲音冷得像冰渣。
“下周就是茜茜的時裝周首秀,這件壓軸禮服必須修好。”
“你不是號稱天才設計師嗎?給我縫好它。”
我看著那件禮服,又看了看自己已經廢掉的右手,忍不住慘笑出聲。
“顧晨,你瞎了嗎?”
“我的手被你打斷了,骨頭都碎了,你讓我怎麼縫?”
“你是想逼死我嗎?”
顧晨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
“斷了右手,你不是還有左手嗎?”
“林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想用苦肉計讓我心軟?做夢!”
“要不是因為你弄壞了禮服,茜茜也不會在直播間哭那麼久。”
“這是你欠她的,必須還!”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甩在我麵前。
照片上,是我母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你要是不縫,我就讓人拔了你媽的氧氣管。”
“我說到做到。”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人狠狠捏住。
那是我的死穴。
我顫抖著伸出完好的左手,抓住了那件禮服。
“我縫......我縫......”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衣服上,我咬著牙,忍著右手的劇痛,笨拙地拿起針線。
左手根本不聽使喚,針尖一次次紮進指腹,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布料。
顧晨厭惡地皺起眉頭:
“別把血弄到衣服上!臟死了!”
“要是弄臟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他在旁邊監工,隻要我動作慢一點,或者停下來喘口氣,就會遭到他的嗬斥和辱罵。
地下室沒有暖氣,陰冷刺骨。
我的身體越來越燙,意識越來越模糊,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
蘇茜時不時地過來看熱鬧。
她端著熱咖啡,依偎在顧晨懷裏,看著我像個奴隸一樣幹活。
“阿晨,姐姐動作好慢啊,會不會耽誤我的秀?”
“要是趕不上,我在粉絲麵前可就丟臉了。”
顧晨心疼地摟住她,轉頭對我怒吼:
“聽到沒有!快點!”
“今晚要是縫不完,就不許吃飯,也不許睡覺!”
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隱隱的墜痛,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剝離。
我以為是餓的,或者是發燒引起的,並沒有在意。
直到第三天淩晨。
我終於縫好了最後一針,整個人虛脫地倒在地上。
顧晨拿走禮服,仔細檢查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算你識相。”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轉身就要走。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拉住他的褲腳,聲音嘶啞:
“顧晨......送我去醫院......求你......”
“我的手......真的要廢了......”
顧晨一腳踢開我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
“想去醫院?”
“可以。”
“下周茜茜的秀,缺一個幫忙提裙擺的助理。”
“你隻要乖乖配合,讓茜茜風風光光地走完這場秀。”
“我就大發慈悲,送你去醫院。”
“否則,你就爛在這個地下室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