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很大,力道也很大,全場寂靜了好幾秒,沈瑾舟她媽寧婉才尖叫著衝了過來,拽著我的領子,狠狠的踹在我肚子上。
這種熟悉的瘋狂的感覺,實在是太久沒感受過了。
我笑著一口咬住寧婉的手,任憑她怎麼撕扯我,毆打我,也死死不鬆開。
直到血腥味貫穿我的口腔。
我隻覺得盡興。
實話實說,其實這麼多年來,我最恨的人其實隻有我親爹。
沈瑾舟說的也沒錯,寧婉一開始,確實是被我爸那個雜種強迫的。
寧婉是個鄉下妹,沒腦子,又怕事情鬧大了壞了自己名聲,居然選擇忍了,然後不明不白的開始的給我爹當三。
我媽是個獨生女,家裏有錢,一開始,我親爹瞞得很好。
直到我十五歲那年,親爹已經完美控製了家裏的財政大權,外公外婆也都去世了。
他也不裝了。
從小嬌生慣養的我媽受不了打擊,患上抑鬱症,最後受不了跳樓自殺。
從那之後,我也徹底瘋狂。
但其實一直以來,我的目標都很明確,我隻針對我爸,從來沒有針對過寧婉和沈瑾舟。
因為我知道,最主要的錯不在他們。
隻是他們一家三口,難免偶爾會被我牽連,但天地良心,對他們兩,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時此刻,是沈瑾舟先對我下了手。
我一條爛命,懶得惹事,但也不是不能還擊。
沈瑾舟的哭聲在我耳邊縈繞,現場一片混亂,我硬生生從寧婉手上咬下了一塊肉。
她還要撲過來打我,沈瑾舟也拽著酒瓶子衝了過來。
我當即掀翻了甜品桌,順手搶過桌上的餐刀,抵在自己身前。
好混亂的場景,我心裏卻隱隱激動著,看見他們母子二人狼狽難堪,我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爽感。
沈瑾舟像是沒想到我真的會這麼瘋,他的眼裏多了幾分恐懼,我衝著他狡黠的笑了笑。
“以為我懶得和你計較就是好欺負是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說完,我不管不顧的朝著他衝過去。
其實我也沒想對他怎麼樣,頂多就是嚇嚇他,我也是個遵紀守法的大良民,真沒想過要傷人。
隻是我沒想到,還沒享受多少沈瑾舟的恐懼呢,就被人死死抱住。
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激烈的,尖銳的痛感,就從我頭上猛然炸開。
酒瓶子碎裂的聲音響徹我的耳膜,碎片崩開,劃得我臉好痛。
我本能的回頭看,看到的卻是一張嚴肅冷峻的黑臉。
他媽的,江清薇居然拉偏架!故意控製我,好讓沈瑾舟能用酒瓶砸我的頭!
我本來是想罵她的,但突然渾身都沒了力氣,隻能看見她的嘴唇一張一合。
“誰允許你這麼胡鬧的?裝的這麼乖,我還以為你真的改邪歸正了,沒想到你還這麼頑劣。”
“不給你點教訓,你真準備殺人了是嗎!你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囂張的太子爺?”
“清醒一點,林家已經倒台了,現在你一無所有,沒有人給你撐腰了,做錯了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眼前的一切都好亂,好吵。
最後,我的視線隻定格在江清薇的臉上,她居然還在罵我。
說實話,江清薇長得很漂亮,很多年前我就發現了。
那時候,她隻是我家保姆的女兒,因為成績拔尖,人又懂事,被我親爹喊過來給我陪讀。
我親爹本來是說讓她好好帶帶我的,沒想到後來我把她帶歪了。
對她,我總是心裏有點愧疚的。
我記得那時候她每天都穿著白色裙子,梳著小馬尾,帶著細框眼鏡,身上隻有廉價洗衣粉的香味。
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坐在我旁邊教我寫作業,一板一眼的,我就叫她小古板,她也不生氣。
後來,我爸非要我娶礦老板的傻女兒,我一怒之下,利用了江清薇。
我告訴她,我愛她愛到無法自拔,但現在我死到臨頭,如果她不幫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她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居然真就放下了自己的傲骨,跪在地上,任由我糟蹋。
我的名聲壞了,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沈知言的狗,嘲笑她的聲音特別刺耳。
但她在我麵前,永遠都很溫柔,隻會問我:
“我還能怎麼幫你?”
我想我也許可能,在某些時刻,是愛過她的。
這麼多年了,她是我唯一的盟友,這麼死心塌地,任我欺負。
所以我也大發了善心,在確診的癌症後,選擇放過她。
她是一個好女孩,我一個快要死的壞男人,不好再拖累她了。
那時候,我往她臉上甩了一張卡,告訴她:
“玩膩了,你滾吧。”
腦子昏昏沉沉的,和江清薇的過往,像走馬燈一樣一瞬間湧進我的腦海裏。
唉,她討厭我恨我,現在還為了沈瑾舟拉我的偏架,害我被沈瑾舟爆頭。
算了,我都認了。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