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親是街道工作者，在她的管轄範圍內，所有前科犯都會被她安置在家。

我提出反駁，卻被她一句每個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駁回了。

我的房間被分給兩個男人住，而我隻能生活在雜物間裏。

母親每天都要在家拍攝視頻上傳到社交平台，接受別人的奉承和打賞。

但我們的家庭條件非但沒有改善，反而雪上加霜。

母親笑著對父親說:「你去監獄吧，正好給家裏騰位置！」

1

父親處於極度的震驚，以至於說不出話。

我怒不可遏嗬斥道:「爸什麼都沒做錯，你憑什麼讓他去監獄？！最近一段時間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看不透了！」

母親臉上一閃而過不悅，皺了皺眉:「你不該偏袒你的父親，雖然我知道你們關係一向都很好，但是他家暴我們是事實，你應該大膽說出來。」

我的腦內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

父親直接跌坐到沙發裏，雙眼一動不動緊盯著母親:「你是不是瘋了？」

母親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緩緩開口:「前天晚上你爸把你的臉按進水裏，你差點就窒息身亡了，如果不是我及時出現製止，你早就死了！」

我當即厲聲反駁:「當時我流鼻血了，我爸在幫我洗臉！」

母親忍不住低頭笑了下:「那些說辭就留著和法官說吧，我身為這一片的街道工作者，決不允許有罪案發生。」

在她話音剛落後，有人敲門。

打開門後，走進來兩名警察。

母親將手中的儲存卡雙手奉上:「請給我女兒一個公道，她才二十多歲啊，竟然遭受這種禽獸的毒手。」

即便我再三解釋，也沒能阻止父親被帶走的事實。

客廳裏隻剩下我和母親，她一改剛才悲憤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我強行壓製了內心的憤怒，帶著顫音問:「你為什麼要陷害爸？」

母親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隨手撥了撥頭發說:「你爸走了就多出一個房間了，明天家裏會再多兩個人，可要好好招待他們，最近網上的好評都變少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種荒誕的理由，母親就讓父親遭受無妄之災。

無論最後警方的調查結果是怎樣的，對他的聲譽和情緒都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我不敢深想，隻覺得此時的母親早已經不是我認識的她了。

正準備繼續說話，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給我切點水果，多點榴蓮和菠蘿蜜，再炒三斤小龍蝦，快點！」

男生的聲音從我的房間傳出，或者說是我曾經的房間。

我現在隻能擠在狹窄陰暗的雜物間裏。

母親瞪了我一眼:「聾了呀，聽到了還不快點去準備。」

我站在原地，冷冷道:「他們都是前科犯，我沒有義務伺候他們，如果你喜歡當丫鬟，就自己當個夠！」

事到如今，隻有我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將所有情緒都外放。

母親愣住了，仿佛沒想過我會有反抗她的一天。

2

我剛準備回到雜物間，遠遠就看到其中一人戴著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手表。

在對上我的視線後，李笑笑甚至挑釁地抬起手。

我奮不顧身衝了過去，不顧一切地想要將手表摘下。

李笑笑想都沒想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她是因為偷竊被抓，因為剛滿十八歲，坐了半年就被放出來。

這件事被母親知道後，就將她帶回家了。

我暴跳如雷吼道:「你這個小偷，從我家裏滾出去，這是我的東西你沒有資格戴！」

李笑笑動作一頓，突然間取下手表狠狠砸在地上，又抬腳用力踩了上去。

一瞬間，機械手表瞬間四分五裂，成了拚湊不起來的碎片。

母親走過來嗬斥道:「夏曦韻，你能不能給我安分守己，對別人寬鬆一點，讓讓妹妹不可以嗎？！」

我對上她的眼睛，發出譏諷道:「你是覺得自己能生出她這種小偷嗎，你是覺得很驕傲嗎？我可沒有這種妹妹。」

說完，我狠狠撞開李笑笑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這件事沒完。」

回到雜物間後，我平複了情緒。

不論家裏發生什麼，母親就隻會無條件偏向他們。

原因還是出在了母親身上，她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下午母親因為工作外出，趁這個機會，我溜進了她的房間。

因為新買的儲存卡還沒到，所以家中的監控就是擺設。

我知道她一向把首飾放在哪裏，輕而易舉就拿到手了。

當天深夜，母親回家後很快就發現了異樣。

她在房間裏發出尖叫聲:「誰偷了我的首飾盒？！」

我裝作剛被驚醒的模樣，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指地看著李笑笑。

母親下意識向李笑笑看過去，厲聲質問:「是不是你拿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她還能是誰，這裏麵就她多次因為偷竊而被抓。」

說完，我對李笑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神情。

李笑笑伸手想向我打過來，卻被我用力抓住了手腕。

我提出提議:「不然就去她房間看看好了，如果不是她，也能還她一個清白。」

母親雙眼滿是寒意，但最終也沒有反駁我的意見。

李笑笑的房間是客臥，原本幹淨整潔的房間被她糟蹋得不成樣子。

房間裏還彌漫著螺螄粉的臭味，房間密不透風，異味直往鼻子裏躥。

我們一行人分別開始找東西。

突然間，其中一人高高舉起一條黃金項鏈:「是不是這個？」

母親連忙拽過去，在確認無誤後，扇了李笑笑一巴掌問:「其他東西你都藏在哪裏了？！」

李笑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連連搖頭:「不是我拿的，和我沒有關係。」

我冷笑道:「偷就偷了，狡辯不能為你帶來任何好處。」

母親更是火冒三丈，拔高了音量說:「不承認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笑笑長得好看，對自己的一頭長發極為滿意。

見李笑笑始終不願意配合，母親轉身出門，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把剪刀。

在李笑笑沒有任何防備時，她哢嚓一剪刀下去。

李笑笑的頭發變得狗啃地一般，參差不齊。

房子裏回蕩著李笑笑的哀嚎聲。

母親將她趕出了門外:「馬上給我離開這裏，這裏不歡迎你。」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冷笑。

李笑笑被趕走了，帶著屈辱和仇恨和離開了。

原來母親並不是大聖人，隻是在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損害時，她才會當那個站在道德製高點隨意評判別人的人。

3

家裏隻有兩個衛生間，但家裏人數眾多，我永遠隻能排在最後一個。

等我開始洗澡，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在我不經意間抬眼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束異常的目光。

雖然對方關門的速度很快，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快速衝掉沐浴露，就大步流星走了出來。

此時的張德海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叼著煙看手機。

我衝到他的麵前，奪走他的手機後砸在了地上。

手機瞬間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張德海勃然大怒，對我抬起了手，作勢要打下來。

我不給他動手的機會，抬腳對準他的褲襠狠狠踢了過去：「我知道是你偷看我洗澡，我會報警，再把你送回監獄！」

張德海因為強奸剛放出來，是母親一意孤行把他帶回了家。

就在這時，母親循聲趕了過來：「夏曦韻，不準動手，馬上和他道歉，然後取得原諒！」

我顫抖著手，聲音都有點抖：「他是強奸犯，他剛才還偷看我洗澡，媽，如果你還拿我當女兒，就把他趕出去吧！」

我幾乎要急哭了。

母親毫不猶豫抬手打了我一巴掌：「你好歹也是大學生，怎麼能說這種話他會改過的，在那之前，你要給對方一個機會呀。」

張德海咧嘴笑了下：「就是！夏曦韻，你應該和你媽學習，對我們好一點，正好，我晚上缺個暖床的，你就過來陪陪我吧，哈哈哈。」

我本以為在張德海說出這種口不擇言的話後，母親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然而母親竟然也跟著不以為然大笑：「這個主意也不錯，正好你們可以徹夜長談，曦韻，你覺得怎麼樣？」

我低頭笑了下，過了許久才開口：「原來你跟這群人才是家人，我和爸就是你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母親突然臉色突變，伸手拉扯我的衣領：「你自己騷能怪誰，他怎麼不偷看我洗澡，偏偏就看你，你其實心裏挺得意的吧，你是我生的，你那點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嗎？！」

我的尊嚴成為微不足道的垃圾，被她在腳底踐踏。

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我揚起了嘴角。

在離開客廳前，張德海充滿欲念的目光依舊粘在我的身上。

深夜，我起來上廁所時聽到了母親和張德海的談話聲。

我聽完了全過程。

與此同時，我的內心也浮現出了一個計劃。

4

第二天一天，家裏除了我們三個人就再無其他人。

仿佛是他們約定好的一般。

而母親更是一改往日的作風，親自下廚做了頓豐盛的飯菜。

吃晚飯時，母親不停給我夾菜，話裏行間都是對我歉意。

我也一改之前的態度。

一餐飯吃下來，氛圍近乎詭異得和諧。

最後吃過飯，母親端來事先準備好的飲料。

半小時後，我將暈死在房間的母親扶到了我的房間。

而我則是躺在了母親的床上，一夜睡到了天亮。

我被母親的尖叫聲驚醒，快步跑了過去。

母親顯然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連忙用被子遮擋住身體。

看這兩人的表情，張德海真的是饑不擇食，兩人已經完事了。

我在心裏無聲笑了笑，幸好我事先調換了飲料。

母親環顧四周後，突然跳下床甩了我一巴掌：「我怎麼會在你房間裏？！而且我失去了昨晚的記憶，腦袋一片空白！」

我笑著向他看過去：「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張德海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媽的，沒想到是你躺在這裏，害我昨晚還那麼賣力，天亮了開燈才發現是你。」

我強忍內心的厭惡，開口道：「昨晚是你自己占了我的床，我隻好在你房間睡了。」

母親低頭看著自己滿是痕跡身體，突然就掩麵痛哭了起來：「畜牲，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張德海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我故作誇張地張大嘴：「媽，你就算想勾引張德海，也得和我爸離婚了吧，你現在這樣可是出軌啊！」

母親張了張嘴，正準備辯解。

我立刻打斷：「難怪昨天你那麼生氣，原來是看上張德海了。」

母親當即大怒，抬手作勢向我打過來。

我眼疾手快後退了一步，母親也因此打空了，整個人向床外跌落。

一時間，她姿勢狼狽地跌坐在床旁，身上一絲不掛。

張德海瞥了一眼，吹了個口哨。

母親氣急敗壞，指著張德海大罵：「你這個強奸犯，馬上滾出我家！」

我連忙阻攔道：「媽，你怎麼能違背自己的原則，你生來就是為了幫助他們的，你怎麼能因為他犯了小小的錯誤就要趕他走。」

張德海也順勢而為：「老子願意碰你是你的榮幸，我要知道是你，把命根子剁了都不碰你！」

這種話算是極致的侮辱，母親當即氣紅了眼：「張德海，我要殺了你！」

我順手拍了拍母親的肩膀，語重心長說：「媽，等你坐牢出來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聞言，母親突然就像是泄氣的氣球，整個人焉了吧唧的。

張德海朝著母親呸了一聲，穿上衣服就離開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在家裏看到張德海。

當天晚上，門鈴聲響起，我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卻是讓我出乎意料的人。

雖然被拘留了十天，但父親整個人看起來老了二十多歲。

聽到動靜的母親拿著自拍杆跑了過來，她將鏡頭對準了父親。

「雖然我丈夫被拘留了，但我依舊對他不離不棄，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應該做的，我以後會讓他改過自新的，爭取當個好人。」

我看到了滿屏的評論和禮物。

母親高興得合不攏嘴，整個人神采飛揚，

但我卻看到了父親緩緩掏出的水果刀，和他臉上滿是令人膽寒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