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歲那年,為了從碎紙機下救一個陌生男孩,自己被碾碎了左側胳膊和小腿。
從此成了殘疾人。
不曾想,林茹恨我,罵我救了她兒子挾恩圖報。
丈夫也厭惡我:[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誰看了不惡心晦氣?]
再睜眼,我回到五年前。
這次,我想都不想後退了好幾步。
眼睜睜看著碎紙機碾碎了男孩的胳膊,大腿。
林茹目眥盡裂,拽著我怒吼:[你為什麼沒去救我兒子?]
[明明上一世出事的是你......]
所以,這次該我為自己活下去了。
1
我親眼看到那個孩子再次被卷進碎紙機裏。
伴隨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與哭泣。
林茹把我推向前,語氣焦急:[我兒子的哭了沒看見嗎!你快去救他啊!]
女人的指甲深深陷進我的手臂,疼得我直哆嗦。
我皺眉,冷冷後退了幾步。
猛地甩開她。
[我救不了。]
男孩的半個手臂已經進了碎紙機。
機器強大的滾軸無情地將他的肢體向內拖拽、切割、粉碎。
鮮血和骨肉碎屑與紙屑混合著從另一端吐出。
場麵觸目驚心,地上一片血漬。
林茹哭的不能自已,直到機器終於停下時。
救護車也來了。
醫生當場判定。
跳跳的左側胳膊和大腿全部都得截肢。
以後都隻能靠輪椅度日。
好在,保住了一條命。
林茹看我的眼神充滿怨恨。
[你明明可以救下他的!隻要你快些把機器停了,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機器......]
[為什麼出事的不是你?]
[你怎麼能這麼冷血,看著我的跳跳去死!]
我心慌胸悶,腦子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她的話。
隻呆呆盯著自己完好的胳膊和小腿,如釋重負。
突然,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
林茹惡狠狠開口。
[你是殺人凶手!是你害我的跳跳成了殘疾人。]
我擰眉,回過神來後。
我有些好笑。
直視她開口:[那為什麼,你不去救?]
是啊,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人擋住碎紙機。
她知道的。
怎麼不願意舍棄自己呢?
林茹愣住。
斬釘截鐵開口:[那不一樣!我對機器又不熟悉啊。]
[而且你離跳跳更近!]
我噗呲一聲,沒忍住笑出來。
我和她不過幾厘米的距離,林茹怎麼能把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直視著她。
笑著道:[與其在這跟我爭辯下去,不如趕緊帶你兒子去醫院止血吧。]
上一世,我第一時間跑去救了這孩子。
忍著手臂劇痛關掉機器。
可所有人都在怨我。
恨我是個累贅,恨我挾恩圖報。
我推著輪椅去跳跳的小學看望那孩子時。
他和他媽媽的眼神如出一轍。
厭惡看我:[你就是個獨腿的畸形廢物,是臭蟲!我絕不會讓你糾纏我一輩子的!]
我愣住。
有些難以置信。
那孩子高高仰起頭,冷哼道:[當初是你自願救我的!我媽媽說了,你現在這樣也是活該。]
[你為什麼要來我的學校讓我被其他小朋友嘲笑?]
我這才發現。
原來被我救下的孩子,厭惡我至深。
他甚至在日記本裏寫下了各種詛咒我的話。
而林茹,也紅著眼斥責我:[你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怎麼不去死?]
[你要逼我們母子倆到什麼時候?]
所以,我自殺了。
我失去尊嚴,歪著身子,像條狗一樣倒在沙發和茶幾間的狹縫。
屋子裏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惡臭。
地上泛著黃色尿漬。
而電視機裏,還在一遍遍重複播放著我的丈夫和林茹重新組成眷侶,門當戶對的場景。
被我救下的跳跳,正是見證他們幸福婚姻的花童。
2
重活一世,我冷下臉,頭也不回離開。
我去了常去的那家餐廳吃了飯,看了夜景。
又連夜去了隔壁市爬山。
我站在山頂,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我知道,跳跳的醫療費是一筆巨大開銷。
她一定會再來找我的......
前世,因為受傷的是我,林茹掏不出那筆巨額費用。
索性帶著兒子連夜跑了。
她拔了電話卡,轉走了自己賬戶裏的所有餘額。
生怕被我連累。
而我,因為昏迷,聯係不上家屬,拖了許久過後才按照無主病人應急流程處理。
事後,林茹卻哭啼啼的告訴所有人。
在自媒體大發長文。
哭訴我是在訛她!
逼迫她一個單親媽媽掏出巨款,不如讓她以死相抵。
現在,我從酒店大床上舒適醒來。
發現手機裏有了數十個未接來電。
我沒接。
慢悠悠吃完早茶,躺在椅子上曬著陽光。
然後才打開家門口的監控錄像。
林茹就站在我家門口。
瘋狂拍打著我家大門。
可門內沒有絲毫動靜,她氣的咬牙,眼睛透過貓眼,撅著屁股往裏頭看去。
狠狠踹向大門。
[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
[你必須承擔我兒子醫藥費!敢做不敢當嗎?!]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摳了摳耳朵後,果斷叫來物業。
不過五分鐘,物業上來趕人了。
[這位女士,既然你不是我們這的業主,就快點離開!]
[你這樣算是私闖民宅了!]
什麼私闖民宅,林茹可不聽。
[那女人害我兒子殘疾,難道我還不能找她算賬嗎?]
[你們來的正好,給我破門!]
林茹氣得跳腳。
叉腰怒罵。
[這個賤人,等她出來了看我不收拾她!]
物業瞬間黑臉。
強硬摔過這女人就往樓下走。
[你這是違法的!你再這麼無理取鬧,強行破門我報警了!]
[而且我說過了業主不在家,有什麼事等她回來你再說。]
林茹瞬間尖叫出聲。
[夏湘,你別以為躲在家裏就可以逃避,我兒子現在需要醫藥費做康複,你忍心看到他因為你耽擱嗎?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在監控視頻裏,看著她因為極度憤怒而扭曲的那張臉,沒由來好笑。
我聽著她口不擇言的謾罵話語。
[你是殺人凶手,你是不是嫉妒我和李建哥哥重逢,所以故意不救我兒子。]
[你活該上一世不得好死......]
她是有記憶的。
林茹猛然驚醒,抬頭的瞬間欣喜若狂。
對啊,她還可以去找李建。
他們是一個村子出來的青梅竹馬。
情比金堅。
他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3
我愜意喝了口熱茶。
又等了半小時。
李建的電話來得迅速,我接通了。
他話裏話外帶著嚴重怒氣:[小湘,你怎麼把我的卡停了?你知不知道停了我的卡會造成多大麻煩!]
我哦了聲。
淡淡道:[那是我給你開的親密付,停了也正常。]
李建更生氣了。
我隱約聽到那頭,又淡淡的女聲在哭哭啼啼。
男人言語更加犀利。
[你以前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我現在命令你,把卡給我恢複!不然我們離婚。]
如果在上一世,說不定我真的會心一跳。
把錢給他轉過去。
畢竟,李建也是我追了兩年才追到手的男人。
他帥氣,有學曆。
為人溫柔。
我當初就是鬼迷了心竅,不顧他和我的家世懸殊,鐵了心嫁給他。
最後,我落得了不得好死的下場。
眼下聽到李建又拿離婚來威脅我。
我哎喲一聲。
假裝啜泣:[不要啊老公,我現在就把錢轉給你好不好。]
男人輕笑了聲,頗為得意。
[那你快點,過時不候,想給我轉個兩百萬。]
他掛了電話。
刺耳的聲音終於斷了。
我美滋滋吃了一塊小蛋糕,甜甜的布雷含進嘴裏。
我眯起眼睛,心情愉悅不少。
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過了五分鐘。
男人電話再次打來:[錢呢?]
我哦了聲。
[老公,我突然想起來,我卡被限額了呀,轉不過來。]
[......]
一陣沉默過後。
那頭迸發出急切的女人劇烈哭喊和男人溫柔的撫慰。
緊接著,他怒罵我:[你幹什麼吃的?!轉不過來就給我現金!]
[再不濟你身邊那麼多有錢朋友,讓他們給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電話再度掛斷。
我摳了摳耳朵。
悠哉悠哉睡了美美的午覺後。
我給男人發去消息:【老公,我這突然下了大暴雨,飛機晚點回不來啦。我朋友們一聽我要借錢,都掛了我的電話。】
【嗚嗚嗚對不起老公,你再等等吧。】
4
林茹很生氣。
她把跳跳躺在醫院,渾身纏著繃帶的照片,哭得可憐的發給我。
字字句句恨不得把我剁碎。
【我兒子生死未卜,你還是人嗎?!】
【故意停了建哥哥的卡,就想看著我兒子去死你才甘心吧!你這種惡婦一輩子都不配得到建哥哥喜歡。】
事到如今了。
她仍然覺得我在和她爭寵。
我是在嫉妒她。
我歎了口氣。
發了個哭泣的表情包。
【我也沒辦法呀。】
終於,林茹妥協了。
她說:【隻要你出跳跳的後續醫藥費,我願意把建哥哥還給你,夠了嗎?】
我忍俊不禁。
笑不及眼。
回複:【好。】
我給自己臉上抹了兩把水,開車往家趕去,林茹和李建就站在家門口。
我滴了幾聲。
訕笑:[不好意思呀,耽誤了點時間耶。]
眼睜睜瞧著林茹趾高氣揚上了車。
我似笑非笑,一路不語帶他們繼續走。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林茹狐疑看我:[人命關天,你這賤人不會又耍我吧!轉錢需要到這裏來嗎?!]
[當然。]
我拍了拍手。
很快,店裏頭的人給林茹準備好了手印和紙質合同。
看清楚字印的字後,林茹臉瞬間漲的通紅,
怒不可揭質問我:[你瘋了?!我要我貸款兩百萬!利息那麼高!]
我嘖了聲。
有些委屈:[不能這麼說呀,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總不能現在憑空變那麼多錢給你吧。]
[你忍忍就好了,錢可以再賺,孩子回不來的呀!快簽字吧!]
我的聲音很大。
不少人抬過頭來。
林茹麵紅耳赤,死活簽不下去。
我哭得抽泣。
有些幽怨。
[都幫你到這了,你是不願意救自己孩子嗎?]
室內一片寂靜。
手機鈴聲響得刺耳,林茹猛地接通後。
隻見那頭醫護人員對著病床上的孩子,嚇得驚聲尖叫:[林女士,快勸勸這孩子!他要尋死!]
視頻裏,跳跳手持著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透過紅著眼開口:[媽媽,我已經沒了一隻腿和手臂!活著也沒意思了!]
[我不需要再做什麼康複手術!]
[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見死不救,那我就去下地獄再找她報仇!]
跳跳說著,就要拿小刀懟進脖子。
隱約看到脖子上見了血。
[兒子——!]
林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哭著求我:[我知道你有錢,你救救我孩子吧!等他好了我讓他認你當幹媽行嗎?]
[夏湘,跳跳如今成這樣,你也有原因!]
女人眼神飄忽,緊緊拽著我,仿佛我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就連李建也居高臨下俯視我。
[夏湘,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再怎麼吃醋也不應該欺負小茹。]
可我仍然笑著搖頭。
[這個孩子,我絕不救。]
有路人天秤偏了一瞬,忍不住跟著斥責我。
[人命關天,你要是有能力就幫一下唄!]
[怎麼這麼冷血無情?!]
我冷笑:[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你們掏錢唄。]
幾人麵麵相覷,不肯說話了。
林茹急了,皺著眉怒罵我:[夏湘,你一定不得好死!]
她又看向屏幕。
[乖跳跳,你千萬別衝動。]
林茹聲嘶力竭的嘶吼。
下一秒,跳跳把刀子狠狠戳向自己脖頸。
時間在那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
一股刺目的鮮血像斷裂的紅線,瞬間迸濺出來,濺上了冰冷的攝像鏡頭。
男孩無力倒了下去。
[跳跳——!!!]
林茹痛不欲生。
怒罵我是殺人凶手。
可我卻微勾唇角。
打開直播設備。
看向眾人。
[大家介意,跟我去醫院看出好戲嗎?眼見為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