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49歲的堂哥一事無成,但是個《三體》狂熱分子。
當“阿特拉斯”彗星即將近地飛過時。
他咬定外星艦隊將至,騙光家產造了頂級地堡。
我作為天體物理學博士,理智分析那隻會引發短暫電磁脈衝。
勸他別信妄想,準備一周應急物資就行。
可他偏要蠱惑全家,與我為敵。
為了節約能源,他竟將我們一家鎖在門外,任由我們在騷亂中慘死。
“宇宙就是殘酷叢林,清除你們這些弱者天經地義!”
“少了你們幾個累贅,新世界將更加美好!”
直到搜救隊找到地堡,卻因無法打開隻能放棄。
他最終在耗盡物資後,活活餓死在了裏麵。
再睜眼,我們一起重生到彗星被發現的當天。
我重生了。
在爺爺八十大壽的宴會上。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
我49歲的堂哥蕭天賜,正唾沫橫飛地指著落地窗外。
“你們看,新聞上說的‘阿特拉斯’彗星,根本不是彗星!”
“那是三體人的水滴!是外星艦隊的先遣探測器!”
他高舉著酒杯,臉上是狂熱的紅暈。
“末日將至,審判降臨!隻有我,能帶領蕭家活下去!”
滿堂賓客嘩然。
而我的爺爺,蕭氏集團的大家長,卻用力一拍桌子,滿眼讚許。
“說得好!天賜有遠見!不愧是我蕭家的長孫!”
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抓著蕭天賜的手。
“我孫子就是天選之人,是來拯救我們一家的!”
我坐在角落,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上一世,就是從這場壽宴開始,我們全家滑向了深淵。
蕭天賜這個隻知道看科幻小說的無業遊民,騙走了爺爺奶奶上億的家產,在深山裏造了一座所謂的“末日地堡”。
而我,一個天體物理學的博士,所有理性的分析和科學的證據,在他們眼中都成了“嫉妒”、“無知”。
“清嵐,你一個女孩子家,懂什麼宇宙大事。”
“都這麼多書都讀傻了!”
“你是不是看你哥受寵,心裏不舒服?”
這些話,我聽了整整一輩子。
重來一世,我不會再爭辯了。
“堂哥,”我站起身,聲音平靜。
“根據最新的軌道數據和光譜分析,3I/阿特拉斯,就是一顆普通的彗星,對地球本身沒有任何威脅。”
“唯一的風險是,它可能對地球磁場產生衝擊,造成短暫的強電磁脈衝。”
“後果就是全球範圍的通訊和電力癱瘓,最多一周就能恢複。”
我的話音剛落,蕭天賜就爆發出刺耳的嘲笑。
“聽聽!我們的蕭博士,無知的火雞科學家!”
“她懂什麼?她就知道看書!真正的宇宙,是黑暗叢林!”
“你們信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爺爺臉色一沉,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夠了!蕭清嵐,給你哥道歉!”
“一個億!我今天就批了!天賜,你放手去建地堡!錢不夠,再找我拿!”
我爸媽想替我說話,卻被奶奶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生不出兒子的閉嘴!這裏有你們說話的份嗎?”
重生的慶幸,瞬間被眼前這群愚蠢家人的嘴臉衝刷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滔天的憤怒。
爸媽的懦弱讓我無力,也讓我徹底冷靜下來。
我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了回去。
宴會結束後,蕭天賜得意洋洋地在家族群裏發布了他的“方舟計劃”,還配上了地堡的設計圖,並指名道姓地艾特我。
“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科學!等末日來了,你抱著你的數據在外麵哭吧!”
群裏一片附和。
“天賜哥威武!”
“跟著天賜哥,有肉吃!”
我爸媽的微信小心翼翼地彈出來:“清嵐,別往心裏去,你堂哥畢竟是長孫......”
我關掉了手機。
當晚,我鎖上房門,打開電腦。
我沒有憤怒,沒有爭吵,隻是將所有關於“阿特拉斯”彗星的公開數據、軌道模型、粒子拋射模擬,全部整理成了一份詳盡的報告。
在報告的最後,我詳細分析了這顆彗星在特定條件下,引發全球性強電磁脈衝效應的最大可能性。
我將這份匿名的分析報告,用三重加密,發送給了遠在國家天文台的導師的私人郵箱。
第2章
幾天後,我的報告起作用了。
應急管理部聯合國家天文台,發布了一份紅色預警。
措辭嚴謹而克製。
“......‘3I/阿特拉斯’彗星預計將於兩周後通過近地點。”
“其彗核存在解體風險,可能釋放高能帶電粒子流,對全球電網、通訊係統和衛星網絡造成短暫、強烈的衝擊......”
“建議廣大民眾不必恐慌,但需提前儲備可維持一周的應急食品、飲用水和常用藥品,以應對可能發生的臨時性社會停擺。”
我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發布會,以為家裏的鬧劇該收場了。
科學的、權威的官方定論,總該能敲醒他們了吧?
我錯了。
我嚴重低估了蕭天賜的無恥,和我家人的愚蠢。
這份本意是安撫民心、科學防災的預警,瞬間成了點燃社會恐慌的汽油,更成了蕭天賜口中“末日論”最有力的證據。
“看到了嗎!上麵不敢說實話!”
蕭天賜直接在地堡的工地上開了直播,他頭戴安全帽,身後是轟鳴的挖掘機。
“他們怕引起恐慌,隻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訴你們!”
“什麼叫‘短暫衝擊’?那是篩選!是末日前的最後篩選!”
“隻有進入我的‘方舟地堡’,才能躲過這次清洗!”
他的直播間瞬間湧入了上百萬人。
彈幕瘋了一樣地滾動。
“先知!這才是真正的先知!”
“媽的,我信了,上麵果然在騙我們!”
“求門票!天賜哥,多少錢我都買!”
蕭天賜看著鏡頭,露出了癲狂的微笑。
“名額有限,畢竟地堡的資源隻能供給最有價值的人。現在開放第一批‘庇護名額’,每個名額,一千萬。”
他真的開始高價出售地堡的門票。
而且不到半小時,二十個名額就被搶購一空。
兩個億,輕鬆入賬。
我爺爺奶奶在家裏看著直播,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孫子是人中之龍啊!”
“他這是在積德,在救人!”
我媽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清嵐,你看這......官方都發預警了,會不會你哥說的是對的?”
我拿出更詳細的內部數據,試圖跟她解釋:“媽,官方預告說的就是電磁脈衝,和我判斷的一樣。這恰恰證明我才是對的!”
可她根本聽不進去。
她已經被社會上愈演愈烈的恐慌情緒裹挾了。
超市被搬空,加油站排起長龍,到處都是為了搶奪物資而打架鬥毆的人。
在他們眼裏,蕭天賜那個固若金湯的地堡,成了唯一的希望。
而我這個說著“科學”卻無法立刻解決眼前恐慌的博士,反而成了不識時務的傻子。
蕭天賜的直播又掀起一波高潮,他直接對我喊話。
“蕭清嵐,我的好妹妹,在看直播嗎?看在血緣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
“現在,立刻,馬上,來我的工地。對著鏡頭,對著我所有的信徒,磕頭認錯。”
“你要親口承認,你之前反對我,都是因為嫉妒我的長孫之位,是你心胸狹隘,是你數典忘祖!”
“隻要你做了,我就發發慈悲,讓你進地堡,給你留個打雜的位置。”
“否則,你就等著在電磁脈衝後的暴亂裏,被那些恐慌的暴民踩死吧!”
話音剛落,直播間的氣氛被徹底引爆。
“臥槽!天賜哥威武!就該這麼治她!”
“一個讀死書的女博士,也敢質疑先知?讓她磕頭!”
“快來磕頭啊!不然就等死吧!哈哈哈!”
“嫉妒長孫之位?笑死,這種蠢婦就該浸豬籠!”
我看著手機裏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胸口一股氣堵得發慌。
第3章
當晚,爺爺召開了家族會議。
沒有讓我參加。
會議結果是我爸媽帶回來的。
“清嵐......”我媽一進門,眼圈就是紅的。
我爸跟在後麵,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地抽煙。
“你爺爺說......從今天起,斷絕和你的一切經濟往來。”
“你公司的股份,你名下的房產,還有你所有的銀行卡,都會被凍結。”
“除非......”
我媽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替她說了下去:“除非我迷途知返,去給蕭天賜磕頭認錯,求他讓我進地堡。”
我爸猛地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聲音沙啞。
“清嵐,你爺爺這次是認真的。他覺得你讓蕭家在外麵丟盡了臉,是家族的叛徒。”
我看著他們。
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爸。
上一世,他們因為懦弱和愚孝,陪著我一起死在了地堡門外。
這一世,我以為我能拉他們一把。
可現在,他們眼神裏的動搖和恐懼,刺得我心口生疼。
“所以,你們也覺得我錯了嗎?”我問。
“不!媽知道你對!”我媽哭著抓住我的手,“可我們鬥不過你爺爺啊!他是家裏的天!他的話就是聖旨!”
“清嵐,你就當為了我們,去跟你哥服個軟,道個歉,好不好?你不服軟,我跟你爸也進不去地堡啊!”
“一起去地堡,總比在外麵擔驚受怕強!”
我爸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我手裏。
“這是爸媽這輩子所有的積蓄,大概有兩百多萬。”
“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就拿著這筆錢,走得遠遠的,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別管我們了。”
嗬。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一個用親情綁架我,讓我去地堡。
一個用金錢收買我,讓我自己逃命。
歸根結底,他們都選擇放棄抵抗,選擇背叛我,屈服於爺爺的威嚴和對未知的恐懼。
這一次,比上一世更誅心。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心中最後一點溫度,也隨之消失了。
我慢慢抽回被我媽握著的手。
然後,當著他們的麵,接過了我爸手裏的那張銀行卡。
“好。”
我隻說了一個字。
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看著他們先是錯愕,然後轉為愧疚和痛苦的表情,我內心毫無波瀾。
親情?
在絕對的自私和愚昧麵前,一文不值。
從這一刻起,我心裏再也沒有家人了。
隻有我自己。
和我的複仇計劃。
距離彗星到達近地點,還剩最後三天。
整個社會已經陷入了半瘋癲狀態。
新聞裏,每天都在播放各地發生的搶購潮和騷亂。
而蕭天賜,則徹底成了網絡上的“神”。
他的地堡主體工程已經完工,正在進行最後的內部裝修和物資搬運。
他春風得意地在家族群裏,直播著地堡內部的奢華景象。
柔軟的真皮沙發,擺滿世界名酒的吧台,恒溫的藍色泳池,還有堆積如山的進口牛排和龍蝦。
第4章
“看到沒?這才是末日該有的樣子!外麵那些人還在為了一包方便麵打得頭破血流,而我們,將在新世界到來之前,享受最後的人間天堂!”
接著,一個視頻通話直接彈到了我的手機上。
是蕭天賜。
他輕蔑地看著屏幕裏的我,背景裏是他那個新找的小網紅女友林菲菲。
“蕭博士,考慮得怎麼樣了?”
“你的科學,能讓你在外麵吃飽飯嗎?”
“現在,跪下來求我,我可以大發慈悲,給你留一個端茶倒水的位置。”
他身邊的林菲菲發出一陣嬌笑。
“天賜哥,跟她廢什麼話呀。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讓她在外麵自生自滅,體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物競天擇’嘛。”
我掛斷了視頻。
緊接著,我爸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清嵐啊!你快接你哥電話啊!媽求你了!”
“你就服個軟吧,不然你哥連我跟你爸都不讓進去!”
他們一天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在電話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終於“鬆口”了。
我回撥了蕭天賜的電話,聲音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和“不甘”。
“哥,我......我跟你們去地堡。”
電話那頭傳來蕭天賜得意的狂笑。
“早這樣不就完了?非要不見棺材不落淚!”
“不過,想進來,得有條件。”他話鋒一轉。
我沒等他說完,就搶先說道:“我也有我的條件。”
“我最近的研究,有了一個重大突破。我根據你說的‘外星艦隊’的能量模型,造出了一台原型機,可以產生一個微型的‘防禦力場’,抵禦他們的能量衝擊。”
“這個設備非常精密,而且沒有完全完工,必須由我親自帶著,進入地堡進行最後的調試。”
“我需要一個獨立的、絕對安靜的房間。”
我拋出了一個巨大的,充滿科幻色彩的謊言。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蕭天賜那張寫滿“懷疑”但又“極度渴望”的臉。
他一個連大學都沒畢業的人,知識的邊界就是他看過的那些科幻小說。
“防禦力場”?
這精準地擊中了他的知識盲區,和他的救世主幻想。
“你最好別耍花樣!”過了半晌,他惡狠狠地說。
“當然,地堡是你說了算。設備帶進去,你可以隨時檢查。”我平靜地回答。
“好!我答應你!明天早上,帶著你的爸媽,還有你的‘科研設備’,滾到地堡來!”
虛榮心和貪婪,最終戰勝了他那點可憐的理智。
第二天,在全家人的“注視”下,我帶著幾個沉重的設備箱,和父母一起,開車駛向了深山。
那箱子裏,沒有所謂的“防禦力場原型機”。
隻有我為他們準備的,一副巨大的“棺材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