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從昨天開始，宋全就一直處在興奮狀態。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興奮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因為兩個心腹一直在拍馬屁，特別是被他任命為商隊管事的心腹，馬屁拍的那叫一個精妙絕倫。

從細節到大局，從外貌到內心，從行為到品格。

堪比佛祖傳法，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無窮玄妙蘊藏其中，讓宋全越品越有滋味。

“行了行了，隻是稍微努力了一點而已，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好。”

宋全高昂著頭，忍不住一陣飄飄然。

他不是那種喜歡聽信讒言的蠢貨，因為在他心裏，那些誇獎他的話都是真的。

“周先生，荒石林的風景如何？”宋全隨口問道。

有周武這個鍛骨境的最強門客貼身保護，跑商就跟遊山玩水一樣，感覺不到絲毫壓力。

該給的過路費給了，那些山賊就不會為難他們。最多受些顛簸，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就行了。

“荒石林的風景還算不錯，適合短時間遊玩。”周武淡淡說道。

他打心眼裏瞧不起宋全這種貨色，但也不會故意針對。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宋仁斢請他出手，他就要竭盡全力保護宋全的性命。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來到了山賊設卡的地方。

得益於宋思和大當家的謀劃，成功在荒石林立起規矩。雖然現在還十分脆弱，但隻要黑風寨將荒石林內大大小小的山賊團夥全部統一，這條規矩就能從約定俗成轉移到明麵上來。

穿過荒石林有兩條必經之路，其中一條被黑風寨控製，另一條則是被幾十夥山賊組成的聯盟把持。

這些山賊的素質莠莠不齊，爭鬥吵鬧是常有的事，遠不如黑風寨守規矩。

商隊往常都是走黑風寨把持的路，因為宋思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關係十分融洽，偶爾還能在一塊喝點酒吃點肉。

宋全不知道是嫉妒入腦，想要徹底擺脫宋思的陰影。還是太過狂妄自大，以為有周武保護就能無所畏懼。去的時候走黑風寨控製的路，回來竟然選擇了另一條路。

“這位好漢，還請放行。”新任商隊管事遞過去四張銀票。

攔路的山賊頭目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臉上的橫肉上下顫動，“怎麼才二百兩？故意消遣老子是吧？”

“不會不會，我們宋家最講規矩，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管事語氣中滿是惶恐，他隻是個擅長溜須拍馬的狗腿子，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要不是宋全和周武在後麵，估計已經嚇尿了。

“最講規矩？你說最講規矩就是最講規矩？”

山賊頭目冷哼一聲，吩咐旁邊的手下，“你們幾個去把箱子打開，我倒要看看宋家運的什麼東西，十幾輛馬車竟然隻值二百兩銀子。”

“且慢！”

宋全翻身下馬，攔在山賊前麵，“你是哪個山寨的？打算破壞規矩？”

“規矩？老子說的才是規矩。你攔著不讓搜，是不是裏麵藏著貓膩？”

隨著山賊頭目一聲暴喝，上百個山賊呼啦啦的全都圍了上來。

一個個麵目猙獰凶神惡煞，隻要頭目一聲令下，就會把商隊所有人砍成肉醬。

“你！”

宋全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他從小受宋仁斢寵愛，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剛準備罵回去，旁邊的管事趕緊把他拉住，“五少爺別衝動，千萬別衝動！這裏是荒石林，是山賊的地盤。得罪了他們，以後就隻能繞路走官道了。咱們行得正坐的直，他們想搜就讓他們搜。”

宋全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讓開路。

幾個強盜把木箱全都打開，大概清點了一下數量後，湊到頭目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頭目聽完，雙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殺機，“還說沒有貓膩，這批貨的價值在三千兩左右，你們應該交的過路費是九百兩，不是二百兩。”

聽到這話，宋全立刻就忍不住了。

“噌”的一聲拔出兵器，衝著山賊頭目怒喝道：“你就是在找茬！一群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山賊，知道個屁的價值！這批貨要是能賣出三千兩，我他媽全都吃了！並且過路費是利潤的三成，不是貨物價值的三成！”

看到宋全的模樣，幾個商隊的老人心裏忍不住咯噔一下。

完了！這下全完了！

山賊在必經之路上麵設卡就是為了錢，既然是要錢，給他們不就行了？

四少爺冒著生命危險和黑風寨的山賊定下規矩，你不走黑風寨控製的路就算了，還要跟這些山賊起衝突。

搞出一大堆爛攤子，最後不還是得靠四少爺出麵解決？

山賊頭目本來就是故意找茬，見宋全隨便擠兌幾句就暴跳如雷，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笑歸笑，該做的事情還得做。

山賊頭目爆喝一聲，“小逼崽子找死！老子做事用得著你教？今天貨留下，人也得留下！”

廝殺一觸即發，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宋全臉上不僅沒有絲毫慌亂與驚恐，反而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周先生，動手吧，全都殺光！”

“好說。”

周武上前一步，把宋全擋在後麵。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沒有深仇大恨，沒必要打打殺殺。不如賣個麵子，讓我們過去。不然等會動起手來，就沒有機會後悔了。”

周武態度不卑不亢，語氣不急不緩，頗有大家風範。

宋全的心頓時安定下來，趾高氣揚的對幾個商隊老人說道：“看到沒，周先生這才叫高手！我宋家作為平山縣三大強族之一，做人做事要有骨氣。又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家族，怎麼能給這些山賊上供？”

“我聽說四哥打敗了黑風寨的二當家，竟然還主動給他們銀子？簡直丟我宋家的臉！”

“要我說，應該讓這些山賊給咱們銀子！不給銀子就把他們全都剿滅！”

宋全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態度之囂張，言語之狂妄，比宋乾都不遑多讓。

兩個心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目光中看到了絕望。

他們本以為宋全隻是胸無點墨，缺少為人處事的經驗，隻要多加引導，就算不如三個哥哥，也不會差太多。

現在看來不是差多少的問題，是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