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讓山賊冒著被清算的風險去官道殺人，你要是有這個能耐你也可以去做。”

宋思瞥了二夫人一眼，沒有解釋。

解釋越多漏洞越多，不解釋就沒有漏洞。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貨丟了沒關係，保命更重要。”

宋仁斢難得說了句人話，讓宋思心中一陣唏噓。

這就是傳說中的父愛嗎？和對待宋乾的態度相比，顯得虛偽又廉價。

宋思拱手行了個禮，在眾人驚訝和譏諷的目光中離開。

大夫人二夫人，宋乾宋坤，誰都沒有阻止。這種吃力不討好還容易送命的事情，他們巴不得宋思去幹。最好是天天幹，不停的幹，早死早托生。

回到礦場正好是吃飯的時間，本來應該熱熱鬧鬧，周圍的氣氛卻無比沉悶。

一萬五千斤鐵錠不翼而飛，五十多個人全軍覆沒。不僅損失巨大，丟人也丟到姥姥家了。

幾個領隊小聲議論，看到宋思後，立刻心虛的低下頭。

孫老三前腳不給宋思麵子，後腳就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這未免也太巧了點。

難不成真如傳言那樣，四少爺和荒石林的山賊有關係？

幾個領隊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目光中看到了恐懼。他們不敢繼續猜了，他們害怕猜對了。

“四少爺！”

幾個領隊帶頭行禮，卻是比前幾天老實了許多。

不老實不行啊，這種報仇不隔夜的狠辣作風，想想就讓人膽寒。

宋思瞥了他們一眼，說道：“把倉庫裏那一批鋼餅裝到馬車上，半個時辰後啟程。”

聽到宋思的話，有人立刻坐不住了。

“四少爺，是不是太著急了？商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剛傳過來，現在礦場裏麵人心惶惶。這個時候啟程，萬一再被打劫怎麼辦？不如休息幾天，有了萬全的對策再出發。”

“休息幾天？萬全的對策？”

宋思冷哼一聲，“死的又不是你，你休息什麼？荒石林山賊為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三大家族和縣令都焦頭爛額，你能想出什麼萬全的對策？”

“害怕就直說，找什麼借口？”

眾人臉色難看，但誰都沒有反駁，誰也不敢反駁。因為宋思說的很對，他們的確害怕了。

“宋家這麼多生意，商隊的待遇是最好的。一般下人每個月二兩到五兩銀子不等，你們每個月最少十兩。如果交貨地點比較遠，還會有額外的賞錢。這麼高的待遇不是讓你們當大爺的，你們不願意幹，有的是人願意幹。”

宋思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扭頭對李四說道：“去告訴礦場的工人和下人，有誰願意跟我跑一趟，回來後立刻調到商隊，每個月最少二十兩銀子，再從收益裏麵拿出半成當做賞錢。”

“至於你們，不願意在商隊待著，就去找福伯重新分配幹活的地方。”

當初他們不給宋思麵子，現在宋思自然也不會給他們麵子。

站隊的機會隻有一次，一旦選錯，就永遠別想進入核心圈子。

聽到宋思的話，眾人頓時臉色大變。

半成利潤聽著不多，實際分下來每人最少二兩銀子。

並且這還隻是一次跑商的獎勵，按照正常行情，每個月最少能跑三次，也就是六兩銀子。

如果運送的是鋼和銅這種高價貨物，到手的獎勵會跟多。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麵對巨大的利益，沒有幾個人能控製住心中的欲望。

果不其然，最先跳出來反對宋思的人也是第一個臨陣倒戈。

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滿臉諂媚的說道：“小人剛才被豬油蒙了心，四少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人一般見識。”

“機會隻有一次，希望你能把握住。”宋思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冷不熱。

“四少爺放心，小人肯定能把握住。”

財帛動人心，又有這個領隊帶頭，人手很快就組織起來。

宋家主要做的不是低買高賣，囤貨壟斷的奸商行當，而是生產和加工。

挖礦、冶煉、鍛造、售賣，周圍幾個縣的農具和炊具，幾乎都來自宋家礦場。甚至連衙役和捕快使用的兵器，也有部分是宋家的鐵匠打造。

這一批鋼餅共三千斤，送到隔壁秋水縣和衙門交接後，再運一批當地特產回平山縣販賣。

一來一回差不多半個月時間，如果走荒石林的山路，最少隻需要六天。

宋思回到礦場之前已經和黑風寨打好招呼，讓他們配合演一場好戲。即是演給宋家的人看，也是演給荒石林的山賊看。

算上宋思和李四，商隊總共三輛馬車，十二個人。

車輪壓在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眾人警惕的觀察周圍，忍不住一陣提心吊膽。

荒石林內到處都是山賊，山賊和山賊之間的關係混亂不堪。

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後天你他相親相愛，大後天你我聯手捅他一刀。

死個大當家屬於家常便飯，搶奪壓寨夫人則是禮尚往來。

因此，在經曆了連番背刺之後，周圍幾個縣的大勢力都放棄了跟山賊合作的想法，老老實實走官道。

宋思選擇了最近也最危險的一條路，剛走了不到三裏，就聽一聲粗獷的笑聲傳來。

“枝頭喜鵲喳喳叫，好事連連要來到。帶著兄弟出門打點山貨，沒想到竟然碰上一條大魚。”

二當家一躍而下，高大壯碩的身體如城牆堵在路中間。

幾十個黑風寨山賊將商隊團團圍住，雪亮的刀鋒，猙獰的麵容，嚇得眾人兩股戰戰，遍體生寒。

“完......完了......”

商隊裏的人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會碰到山賊，就不該貪那點銀子。

現在銀子沒撈到，小命先交代了。

李四則是繃著一張臉，腦子裏不停回憶傷心事，免得露餡給宋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下宋思，來自平山縣宋家，久聞好漢大名，希望能行個方便放我們過去。”宋思掏出兩張銀票，語氣不卑不亢。

“我聽說過你，宋家四少爺，平山縣遠近聞名的廢物。沒實力沒地位，連下人都瞧不起你。”

二當家沒有接銀票，而是將刀鞘懟到地麵，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宋仁斢那老貨竟然讓你出來當領隊，宋家是沒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