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領導李姐在周會上，將我熬夜做出的營銷方案據為己有。

事後，她拍著我的肩，語重心長：“林副組長，你的創意不錯，但需要我來整合提升，這都是為了團隊。”

我看著她，笑了：“好的李姐，您說得對。”

回到工位，我默默點擊提交了年假申請。

並在飛往老家的航班起飛前，將那份方案的“最終版”發到了她的郵箱。

半個月後，公司大老板親自給我打來電話。

“小林，知道你受委屈了，李組長我已經處理了，你快回來吧。”

01

“林副組長，你不會怪姐吧！”

辦公室裏，李欣迪坐在椅子上。

她嘴裏問著我，眼睛卻盯著手上的美甲看。

我隻是笑：“怎麼會呢，李姐，我知道您都是為了團隊。”

李欣迪的眼睛終於從手上收回。

她轉頭看我，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摔在我手邊：“我就知道林副組長一心為公。”

“這是項目的初步條款，後續的落地執行，就辛苦你了。”

“千萬級的項目，不能出任何差錯，明白嗎？”

我低頭掃過文件，也笑了：“李姐，我一定好好努力。”

我拿著文件走出李欣迪的辦公室，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工位隔壁的老王探過頭，壓低聲音：“她又把硬骨頭扔給你了？”

我沒說話，隻是把文件往桌上一放。

老王歎了口氣，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忍忍吧，上個跟她拍桌子的，現在在樓下看倉庫呢。”

我笑了笑，衝老王點點頭，沒說話。

埋首就開始處理那“千萬級項目”的條款。

忙到窗外華燈初上，才把梳理好的初步方案提交到李欣迪的係統。

內線電話幾乎立刻響了起來，那頭是她慣常的、帶著點施舍意味的腔調：“小林，今晚留一下。”

我盯著屏幕，心想這麼快就看出問題了？

等到辦公室裏的人都走光了，燈光暗下一半。

李欣迪才踩著高跟鞋不緊不慢地過來，身後還跟著個探頭探腦的年輕男生。

“小林，給你介紹一下，”她側過身，把一個胖子男推到前麵，“這是李信男，今年的實習生，以後就跟你了。”

她說著，臉上堆起笑容：“你多費心帶帶，過後姐請你吃飯。”

我目光掃過實習生胸前掛著的臨時工牌，“李信男”三個字格外醒目。

再看他那和李欣迪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和鼻子。

我心裏冷笑一聲，這可真是一點都不打算避諱了。

我剛想開口找個理由推脫。

李信男卻搶先一步，把他手裏捏著的一份皺巴巴的需求表往我桌上一丟。

“我要跟我姐姐出去吃飯，”他理所當然道，“你快點做，明天我要交。”

說完，他看向李欣迪，李欣迪寵溺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這架勢，擺明了不是要我“帶”，是要我“替”。

我看著他們，臉上沒什麼表情，然後點了點頭：“好。”

得到我這句承諾，那對姐弟有說有笑地轉身走了。

我聽著腳步聲消失，重新坐回電腦前。

屏幕幽幽的光映在臉上，我心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我移動鼠標，點開公司OA係統，找到年假申請入口，毫不猶豫地填上日期，提交。

幾分鐘後，審批狀態更新為“已通過”。

接著，我打開訂票APP，利落地選定了明天最早一班飛往老家的航班，支付，出票。

做完這一切，我才點開李欣迪的聊天窗口，將下午做好的、關於那個千萬項目的初步方案拖了進去。

點擊發送。

不是想搶我成果嗎？

我讓你們搶。

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接得住了。

調整了一下放在花盆裏的攝像頭後，我拎著包出了門。

02

回家真好。

飯有人做，碗有人洗。

第二天一早，吃完母親做的熱騰騰的大饅頭，我愜意地窩在沙發裏，打開了手機上的監控APP。

畫麵連接到辦公室的攝像頭。

時間顯示是早上八點半，距離正式上班還有一小時。

李信男那肥胖的身影果然準時出現，他鬼鬼祟祟地摸到我的工位前，二話不說就開始翻找桌麵。

文件、筆記本、筆筒......

他粗魯地扒拉著，動作間帶著一股不耐煩。

然而，桌麵上除了些零散文具，空空如也。

他動作頓住了，臉上得意的表情凝固，轉而變成錯愕。

他不相信的又翻了一遍，連鍵盤底下都掀起來看了，依舊一無所獲。

“混蛋，放哪兒了？”

我甚至能從他翕動的嘴唇讀出這句臟話。

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直接按下了我電腦主機的電源鍵。

屏幕亮了，要求輸入密碼的對話框彈了出來。

他愣住了，皺著眉頭，試探性地輸了幾個密碼，錯誤提示一次次彈出。

他越來越急，額頭開始冒汗，肥胖的手指笨拙地在鍵盤上敲打，顯得更加慌亂。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滑向九點，他徹底沒了章法，掏出手機，喊道。

“姐，我找不到策劃案，她電腦有密碼，我打不開，你快過來啊！”

沒過幾分鐘，李欣迪踩著高跟鞋，急匆匆趕來，臉上的妝容都比平時匆忙幾分。

她一把推開李信男，自己坐到我的位置上，雙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一頓操作。

她試試了部門通用密碼，甚至試了幾個與我有關的數字組合，可屏幕依舊顯示密碼錯誤。

“廢物，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她煩躁地罵了弟弟一句，掏出手機開始給我打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筒裏傳來的冰冷女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隱約可聞。

李信男快急哭了，抓著頭發團團轉：“這可怎麼辦啊姐，今天就要交了，我會被開除的！”

“慌什麼！”李欣迪厲聲喝道，但眼神裏也閃過一絲慌亂。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再次拿起手機，撥通了技術部的電話。

她的語氣瞬間變得盛氣淩人：“我是市場部李欣迪！”

“林見深的電腦裏有緊急項目資料，老板急著要，立刻、馬上把她的電腦權限給我打開！”

不知道技術部那邊說了什麼，李欣迪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強硬地壓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操作電腦，技術部遠程為她開啟了權限。

她臉上露出一絲的得意，手指飛快地移動鼠標，在李信男的注視下，點開了一個又一個文件夾。

然而，她臉上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久。

D盤，E盤，桌麵，文檔......所有可能存放文件的地方都找遍了。

電腦屏幕上，所有的文檔都翻過了，但關於李信男策劃的方案，連個影子都沒有。

“怎麼可能，她一向很聽話的。”李欣迪麵色難看的喃喃自語。

李信男在一旁看得真切，開始猛地搖晃李欣迪：“姐，真的沒有嗎？”

李欣迪氣的臉色鐵青，甩手將鼠標摔在桌上：“這個林見深，跟我玩這套。”

我看著監控畫麵裏她難看的臉，端起手邊的熱茶，輕輕吹了吹氣。

笑了。

這才哪到哪。

好戲，才剛剛開場。

03

晚上九點多。

監控畫麵裏的辦公室，出現了李欣迪和李信男的身影。

李信男一臉不情願，對著我的工位直翻白眼。

“姐，你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麼，真是晦氣！”

“今天早上就因為這破事兒，我被主管當眾罵得狗血淋頭，臉都丟盡了！”

李欣迪臉上也帶著白天積攢的戾氣，她壓低聲音，恨恨地說：“她這麼耍你，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當然受不了！”李信男肥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要不，讓姐夫幫我出氣？他......”

“閉嘴！”李欣迪臉色猛地一僵，厲聲打斷他，眼神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哪裏用得上你姐夫，姐就能給你出氣！”

說著，她一把拉開我的椅子，熟練地按下電腦主機電源。

屏幕亮起，映出她帶著報複快意的臉。

她移動鼠標，開始在我的電腦硬盤裏進行瘋狂的刪除操作。

不是清空回收站那種溫和的方式，而是直接按下 Shift + Delete，讓文件瞬間消失。

“姐，這......這行嗎？”

李信男看著屏幕上一個個消失的文件夾，有些心虛地問。

“怎麼不行！”李欣迪手下不停，語氣斬釘截鐵，“放心吧，就算有點什麼小麻煩，你姐夫也會替咱們處理好的。”

她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和怨毒。

“弄一下也好，徹底斷了她回來的路。”

“省得林見深這個貝·戔人再冒頭，要不是有你姐夫，這段時間，我都快壓不住她了！”

得到了姐姐的肯定，又想到早上的屈辱，李信男的膽子瞬間肥了起來。

他眼珠一轉，看到旁邊同事桌上喝剩的半杯水，直接拿過來。

他獰笑著，將整杯水對著我電腦主機的開機鍵和散熱孔倒了進去。

“嗤！”輕微的聲音一聲之後，電腦直接黑屏了。

他扔開空紙杯，拍手笑道。

“把她工作電腦全弄壞，數據全毀掉，我看她還拿什麼囂張，拿什麼翻身，這下死無對證了！”

李欣迪看著弟弟的“傑作”，非但沒有阻止，反而讚賞地看向對方，臉上露出解氣的笑容。

“還是我弟有主意，好樣的，看她這次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姐弟倆對著那台冒著細密水珠、內部可能已經短路的電腦，露出了勝利者般的得意表情。

我靠在老家的沙發上，看著監控畫麵裏他們愚蠢而惡毒的舉動，輕輕咬了一口母親遞過來的蘋果。

刪吧，倒吧。

有你們後悔到跪地求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