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時刻,裴西澤雲淡如波的聲音響起。
高高在上,聲音冷冽。
卻在看清謝枝麵龐的瞬間,下意識同樣屈膝,跪下來,將被人按著磕頭的妻子扶起。
他在詫異中與她對視。
空氣中一片死寂。
所有看好戲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全店的眼神,都掃了過來。
最終,還是蘇嫋嫋麵色幾度變化後,大度地讓三人換個地方說話。
她選了一家米其林西餐,進去用餐的客人非富即貴。
謝枝被侍者攔在門口時,腰有些彎,手指有些抖。
全店的人,包括裴西澤和蘇嫋嫋,隻有她一個人沒穿禮服。
裴西澤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尷尬,無聲地扶起她的腰帶她往裏走:
“她是我的客人,讓她進來吧。”
“對,客人。”蘇嫋嫋不知道想通了什麼,突然轉變了話風,對著謝枝蒼白的臉微笑:
“西澤,你之前也沒跟我說,謝枝姐就是之前那位照顧你的女傭啊。”
“你說了,這些天我也多讓謝枝姐多洗幾件衣服賺外快,多照顧下她呀。”
裴西澤沒否認這個身份。
溫柔轉移了話題,“謝枝,你想吃什麼?”
謝枝看著他遞來的菜單,有些僵。
菜單是法文的,上麵的字,她一個都不認得。
僵了好久,她咬牙,“我都可以,要不還是選蘇小姐最喜歡的那個灑,灑皮......”
“是Crepes。”
女人優雅的提醒襯托地她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聽著鄰座的一片嗤笑,麵似火燒。
不少人開始議論紛紛:
“這是哪裏來的鄉巴佬連續法文?都聽不懂。”
“發音那麼不標準,這家店不是隻有會員才能進來嗎?”
“真晦氣。”
這幾句她終於聽懂了。
手忙腳亂的將端上做的菜塞入口。
菜的味道,周邊人嘲笑的聲音,還有裴西澤蹙眉看著她,糾正她用餐時動作說了什麼。
她都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自己自虐般的將盤子裏最後一口食物塞下肚後,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座位。
冰冷的自來水一遍遍拍打在臉上,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呆滯。
舉手投足,都帶著怯懦。
真像個當年的鄉巴佬。
直到外邊的一陣尖叫響起:“有人持刀搶劫了!”
謝枝一下子愣了,身體的下意識反應,竟是衝回原位找裴西澤。
可不顧一切奔回他們之前所在的桌子時,桌子竟已空了。
裴西澤早已在保鏢的護送下,帶著蘇嫋嫋回到安全的地方。
隻留下她這個傻子,被一群衣著高貴的婦人當服務生推倒在地,無數雙腳踏著她的頭和背前行。
真傻。
傻人沒傻福,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卻看到裴西澤摟著著蘇嫋嫋立在門口。
蘇嫋嫋摟著他的脖子,聲音發嬌:“謝枝姐還沒被救出來呢......”
裴西澤眉眼閃過一絲擔憂,但下一秒,他的眼中恢複了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他溫柔地將懷中的女人抱得更緊:
“她肯定早就出來了,而且她那麼窮,不會被歹徒盯上。”
他頓了下:“你剛剛走的時候手被擦破了皮,我帶你聯係醫生。”
說完,一列車隊駛向門前,車門打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