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夫!大夫呢!”
顧清月將手裏收拾好的行李遞給一名小廝時就聽到陸渺渺驚慌失措的哭泣聲。
庭院裏,下人們抬著轎攆匆匆而過。
謝昱丞躺在上麵,他麵色蒼白,白色長袍的下擺被一大片鮮血染紅,他的手還緊緊的握著陸渺渺的手。
陸渺渺哭的梨花帶雨:“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跳崖,昱丞哥哥也不會被巨石劃傷了腿......”
謝昱丞溫柔的笑著:“隻要渺渺平安無事就好,渺渺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顧清月默默的把門關上。
門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原來真正心死的人早就不會痛了。
顧清月把木盒裏的東西一件件丟入火盆。
火焰吞噬了一切,也將他們的過往全部焚燒殆盡。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猛地被謝昱丞推開。
他不由分說的拽著她的手腕向外衝去。
“渺渺這些天遇到了太多煩心事,你和我一起去廟裏給她求一個平安符。”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反駁,畢竟明明是謝昱丞想讓陸渺渺平安無事,憑什麼讓自己也去求?
可現在,顧清月已經沒力氣,也不想爭辯什麼了。
她現在隻想安靜度過這兩天,然後盡快離開他。
玉華寺高聳入雲。
她被謝昱丞拖著,兩人一同一步一叩首,跪完了999級台階。
膝蓋血肉模糊,額頭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粗糲的台階上,可她卻感受不到疼。
心死到極致,痛苦都會被忽略。
顧清月麻木的看著身前謝昱丞虔誠叩拜的背影。
上輩子他也這樣跪完了999級台階,給她換來了一張張平安符。
上輩子她看不上那幾張又薄又醜的符紙,這輩子,他就給別人求了。
顧清月低頭苦笑,雙手合十許下心中的願望,願她與謝昱丞,永不再見。
謝昱丞去找方丈求平安符時,顧清月便向沙彌要來清水,在她處理額頭上的傷口時,視線無意間掃過功德簿上對應的名字下方的一張張平安符。
“這是......”
“施主有所不知,我們玉華寺每位施主求的平安符都有兩份,一份給施主本人,另一份在廟中受香火熏陶。”
小沙彌離開後,顧清月起身,待她看向功德簿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功德簿上密密麻麻全部是謝昱丞的名字。
【希望阿月的風寒早些好起來!】
【今天阿月沒有父親了,保佑她早些走出來,不再難過。】
【我向聖上求到聖旨了!後半輩子由我照顧阿月,盼阿月平安喜樂......希望阿月能喜歡上我。】
整整十五頁功德簿,每一頁都是謝昱丞對她的告白。
這些功德簿上的符紙有些已經褪色,有些還嶄新。
最早的一頁,她還隻是豆蔻之年,最近的一頁,他們剛剛成婚不久。
顧清月苦笑一聲,她將這一張張承載著愛意符紙碣下,接著全部投入香爐。
愛已經變質,又何必留著這些符紙徒增煩惱?
顧清月走出廂房時,天空忽然陰沉下來,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屋外突然炸起驚雷。
顧清月渾身一抖,她一直都怕打雷。
這時大殿裏的謝昱丞臉色一變,他小心翼翼的將平安符護在懷裏就向山下頭也不回的衝去。
“渺渺怕打雷!你自己走回去。”
顧清月看著遠處模糊的人影笑容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