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區大院裏所有人都知道,為了陳硯青,傻姑娘蘇若兮能豁出命去。
卻也成了所有人眼裏的笑話,隻因為苦追陳硯青四年無果,到頭來一顆腎捐出去身心俱死倒成全了他與別人。
可說起來倒也灑脫。
不過一晚上功夫。
蘇若兮就再也不像從前那般纏著他了,轉頭笑眯著要嫁給省長兒子。
可陳硯青卻慌了,雪夜裏跪地哀求她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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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6 年的冬夜裏很冷。
醫生皺著眉看著她:“姑娘,捐腎不是小事,對你身體傷害很大,而且陳硯青那邊......”
“他不知道,您別告訴他。隻要能救她妹妹,我什麼都願意。”
術前檢查定在臘月二十三。
那天是小年。
供銷社放了假,蘇若兮謊稱去市裏走親戚獨自去了醫院。
她攥著檢查報告去找陳硯青卻在研究所門口聽見他跟同事說話。
“蘇若兮那個人就是死纏爛打,我都說得那麼清楚了,她還天天來找我。你說她一個女的,怎麼就不明白,我跟她根本不可能?我以後要娶的,是能在事業上幫我的人,不是她這種隻會守著供銷社櫃台的普通女人。”
蘇若兮手裏的報告飄落在地上。
她站在牆角,看著陳硯青跟同事笑著走進實驗室一點點碎裂開來。
可她還是沒放棄。
他總是這樣心口不一,說不定隻是逞強呢?
進手術室前她看見青梅竹馬的陳硯青站在走廊盡頭,穿著一件新的軍大衣,身邊跟著一個穿紅棉襖的姑娘。
是縣領導的女兒。
那姑娘挽著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
陳硯青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麼。
嘴角似乎也帶著笑。
蘇若兮的心猛地一沉,卻還是咬著牙走進了手術室。
麻醉針打進去的時候她還在想等陳硯青妹妹的病好了,他就不會再對她這麼冷淡了。
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在河邊散步,在月下聊天。
可她沒想到,麻醉藥效根本沒起作用。
她在做術前檢查的時候劇痛瞬間席卷了她。
她想喊,卻被氧氣罩捂住了嘴隻能發出模糊的嗚咽聲。
她聽見醫生的聲音帶著怒意:“陳硯青,你這是犯法的!蘇若兮根本不知道,你妹妹的腎源早就找到了,你為什麼還要騙她捐腎?”
陳硯青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
“因為我需要她的腎。我跟玲子訂婚了,她父親能幫我調去北京。可玲子有先天性腎病,需要一個健康的腎源。蘇若兮的配型剛好跟玲子對上,不騙她騙誰?”
醫生深吸一口氣,聲音在發抖。
“你還是人嗎?蘇若兮為了給你湊錢給陳雪治病,白天在供銷社上班,晚上去磚廠搬磚,手都磨出血泡了!你居然這麼對她?”
“那是她自願的。”
陳硯青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一個鄉下丫頭,能幫我這麼大的忙,是她的福氣。等玲子手術成功,我就跟她斷幹淨,以後再也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
蘇若兮感覺自己的血在一點點變冷,比外麵的風雪還冷。
上個月她去醫院給母親拿藥看見陳硯青的妹妹陳雪躺在病床上。
醫生說慢性腎衰竭已經到了晚期,除非有合適的腎源。
她還看見陳硯青在走廊裏跟醫生爭執,聲音帶著哭腔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救妹妹。
從那天起,陳硯青就開始對她冷淡。
他不再跟她一起去河邊散步,不再給她帶研究所門口的糖炒栗子,甚至在單位大院碰見也會繞著道走。
她以為他是怕拖累她,怕她知道陳雪的病後會像其他人一樣躲開。
可他不知道她早就把他的妹妹當成自己的親人,早就偷偷去醫院做了配型檢查。
當醫生告訴她配型成功時,蘇若兮激動得半夜沒睡著。
原來是這樣......
他太了解自己的心性,知道自己就算會因為他不理自己而覺得難受,也會自願捐出腎給他喜歡的人。
原來是這樣......
劇痛越來越強烈。
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