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家獎學金頒發那天,我衝到舍友座位前,二話不說照著臉就是一拳。
“蔣清清,這次國獎名單裏怎麼沒有你!”
說完,又對著肚子,把她踹倒在地。
舍友異常驚恐。
“拿不到國獎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麼打我!”
我依舊不依不饒,手腳並用,在場所有人拉都拉不住。
她舉著手機,就要報警。
舍友父母匆匆趕到,一把奪過手機,掩麵哭泣。
“報什麼警,還不嫌丟人嘛!”
......
1
“你是不是瘋了,院裏這麼多人都沒拿到國家獎學金,你憑什麼打我!”
“況且,我拿不拿獎學金,跟你有什麼關係!”
蔣清清捂著肚子,蜷縮在地。
她已經疼得青筋暴起,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汗珠。
其他舍友見狀也圍了過來。
“喬爽,平時你倆關係不是最好了嗎?每天形影不離,就連洗澡都約著一起。”
“你哪根筋搭錯了,怎麼能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打她,還下這麼狠的手。”
“喬爽,你冷靜點!”
我聽不見她們說的任何一句話,像頭發怒的獅子,對著蔣清清瘋狂撕扯。
蔣清清趴在地上,掙紮著跟我拉開距離,她帶了哭腔。
“頒獎典禮前,我們不是還約好了一起學習,共同備戰下半學期的期末考。”
“晚上,我還打算給你慶生,去吃你最喜歡的那家烤肉拌飯,虧我還給你準備了生日驚喜。”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斷了線,啪啪往下落。
我承認,進入大學後,我跟蔣清清關係走得很近。
她記得我的生日,我的每一種喜好。
可這又能代表什麼。
蔣清清委屈的功夫,我又扇了她兩巴掌。
我用了十足的力氣,她嘴角流血,臉瞬間腫起來。
校長、導員趕緊跑來製止。
在上大學前,我在武術學校待了六年,練了一身牛勁和好功夫。
一般人可拉不住我。
校長急了。
“快叫保安,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還有,趕快通知蔣清清的家長!”
我發了狠,扯住蔣清清頭發。
“說,你為什麼沒拿到國家獎學金!”
“明明前三年,你年年都能拿到,為什麼這次的績點少了零點零二分!”
班長推了推黑框眼鏡,率先開口。
“喬爽,你反應這麼大,該不會是前幾年都在花蔣清清的獎學金吧?”
“今年她沒拿到,你撈不著花了,所以才惱羞成怒。”
經班長這麼一提示,學習委員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
“沒錯,喬爽學習成績一直是吊車尾,別說是拿獎學金,能保證不掛科就謝天謝地了。”
“蔣清清,這三年她是不是一直在要挾你給她錢花!畢竟喬爽練過武,想要威脅人給錢,還是能做到的。”
“肯定是這個原因,不然蔣清清的績點,喬爽怎麼能記得這麼清楚。”
周圍人帶著討伐,拿指頭指著我罵。
“真不要臉,把主意打到舍友獎學金上了。”
“平時看你倆關係這麼好,原來你一直在霸淩蔣清清啊!”
“清清別怕,保安馬上就來了,等控製住這個瘋子,你受的委屈,加倍奉還!”
蔣清清已經蜷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她搖著頭,幾乎是下意識反駁。
“不,喬爽不是這樣的人!”
2
學委有點急了。
“蔣清清,你平時是受了她多少威脅,都這樣了還替她說話。”
“不要害怕,現在是法治社會,喬爽再可怕,我們能拿起法律武器討回公道!”
“班長和我,都站在你這邊。”
我打紅了眼,按動著手上關節“咯咯”作響。
“怎麼,你倆也想挨幾巴掌嗎?”
學委瞬間閉上了嘴,默默退到一旁。
蔣清清拚命搖頭,看著學委。
“喬爽沒有花過我一分錢,相反每次出去吃飯、集體活動她都會主動給我付錢。”
“還在我沒有生活費的時候,借著讓我補習的名義,給我貼補。”
她又急急忙忙看著我,試圖解釋。
“爽,我今年期末考試確實發揮失常了,有一門專業課,考前沒有複習好。”
“所以,績點降低很正常,再說了也沒人能年年拿第一啊。”
“你並不是學委口中那樣的人,趕緊清醒過來,好嗎?”
我歇了口氣,冷冷回複。
“我呸!找得什麼爛借口。”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門專業課開考前幾周,你天天半夜才悄悄摸摸回寢室,根本不是什麼發揮失常,你壓根兒就沒複習。”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段時間你是去學校外麵了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蔣清清臉立刻漲得通紅,支支吾吾道。
“我,我什麼時候天天到學校外麵去了,你,你不要亂說啊。”
班裏戀愛腦眼睛亮了。
“我知道了!”
“喬爽是吃醋了!她倆肯定背地裏是那種關係......”
“最近蔣清清移情別戀,幹了對不起喬爽的事情,所以用暴打的方式控訴她!”
此話一出,其他舍友眼神兒都變了。
本來要去扶蔣清清的舍友,觸電般抽開了手。
“原來如此!大學三年也不見她倆談戀愛。喬爽還拒絕了校草三番五次的追求,約她吃飯約了整整一個學期都約不出去。”
“我當時還納悶兒,怎麼能做到這麼無動於衷,弄半天是心有所屬了。”
“對,肯定是。我在食堂裏還看見倆人親密擦嘴喂飯,下雨天喬爽還背著蔣清清過水坑,正常舍友之間哪能這樣啊!”
七嘴八舌下,蔣清清看過來的眼神,不可思議中夾雜上了委屈。
她也回憶起這些點點滴滴的過往。
“喬爽,你是我大學裏唯一的好朋友,非要鬧到這種程度嗎?”
我冷笑,用衣角擦去手上沾著的血。
“別扯這些沒用的,蔣清清你今天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信不信我把你打死!”
“反正我家裏有錢有勢,就算坐牢也蹲不了幾年!”
我漫不經心地舉起鐵板凳,她幾乎要崩潰。
“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報警了!”
3
“清清,不要報警!”
門口來了兩個老實巴交農民打扮的老人。
男人帶著哭腔,女人早已淚流滿麵。
來人是蔣清清的父母。
他們步履蹣跚,踱步到蔣清清身邊。
女人抱著蔣清清,心疼地擦著她嘴角汙血。
此刻,她已經不成人樣兒。
左眼淤青,腫得比核桃還厲害。
額頭還碰破了一塊皮。
男人規規矩矩走到校長麵前,伸出比樹皮還粗糙的手。
上麵的針孔清晰可見。
“校長啊,我家孩子給您添麻煩了。”
“我們就是種地的農民,不懂什麼,正好在學校附近看病,聽到電話立馬過來了......”
男人說完,臉上皺紋更深了兩分。
又轉頭看我。
“孩子,你辛苦讀書到現在不容易,清清在學校裏也多虧了你們照顧,我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保安已經奪下我手裏板凳,把我按住,忍不住吐槽。
“多善良的父母啊!孩子都打成這樣了還不追究。要是換我,指定讓她牢底坐穿!這麼欺負同學,你良心過得去嘛!”
“是啊,人家父母還生著病呢,現在女兒打成這樣,唉,是可憐人啊。”
校長一聽對方態度,正中他息事寧人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
“這樣也好,畢竟都是舍友,日後還要相處。”
“喬爽,既然蔣清清父母不打算報警,你最好也拿出態度來。”
“蔣清清治療的醫療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你聯係你的家長,雙方協商一下吧。”
校長說完,男人的淚眼中好像閃過一瞬間的竊喜。
我頭一橫,一副硬剛到底的樣子。
“我才不要低三下四的跟她和解,報警!讓警察來抓我啊!”
在班裏有個跟我不對付的死對頭,忙不迭開腔。
“哎呦,別人一片好心你還不領情。”
“蔣清清,你們還是報警吧,這種無緣無故動手打人的人,也不會老老實實和你們和解。”
“就得讓法律給她一個教訓!”
男人聽完,卻一把打掉蔣清清手機。
“不能報警啊!還嫌不夠丟人嘛!”
“我們清清白白了一輩子,從沒有惹過什麼官司,要是進了警察局,肯定被村裏的人變著花得戳脊梁骨。”
“清清啊,回家後咱們就抬不起頭來了......”
死對頭有點無語。
“大叔,她打的可是你的親閨女啊,你就為了點麵子,輕易放過她?”
“你看看把蔣清清都打成什麼樣兒了,她可是下得死手啊。”
此刻,女人騰得站起來,氣呼呼跑到我麵前。
二話不說,跪了下來。
4
現場瞬間嘩然。
女人扯著我褲腳,拉起長腔。
“孩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我們農村人不比你們城裏條件好,把蔣清清拉扯大實在不容易。眼看她考上大學,各方麵都那麼優秀,誰知道孩子今天會受這樣的罪。”
“清清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她肯定不願意看到和舍友鬧掰,你就行行好,幫幫她吧。”
女人說的抑揚頓挫,道盡了做母親的心酸。
我嫌惡挪開腿,生怕她的眼淚沾到我衣服上。
“臟死了,把你的臟手拿遠點,這可是我花五千訂做的衣服!”
“蔣清清哪裏優秀了,今年連個國獎都沒拿到,年紀第一也不是她。”
“知道家裏這麼窮,還不好好學習!”
死對頭躥了出來。
“喬爽,你個倒數第一還好意思說清清。”
“你知不知道國獎的含金量?那是說拿就拿的嘛!”
“所以你是單純嫉妒她優秀,以為這次她沒有拿獎,學校不會護著她,才打了她嗎?”
我敲了敲腦袋,翻個白眼。
“你們別瞎猜了,沒有原因,我就是手癢想打人了,怎麼著了!”
“你們不關我進去,我就開直播,把今天的光輝事跡宣傳宣傳,說不定還能當個小網紅。”
一聽我要開直播,把事情鬧大,這下校長怒了。
他跺了下腳,火氣怎麼都壓不住。
“喬爽!你不要太過分了。”
“好歹也是相處三年的舍友,我們學校怎麼培養出你這種德行敗壞的人?”
“不管你家裏是什麼背景,我做主了,一定要給蔣清清討回公道!”
他又沉了眼眸,溫聲細語看著蔣清清父親。
“老哥,你不用害怕,學校會站在你這邊的。”
“現在進警察局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更何況打人的是對方,蔣清清全程沒有還手,你們不要有任何擔心。”
男人連連擺手。
“不麻煩了,不麻煩你們了,老婆子,我們帶清清走。”
女人聽罷,抹了一把眼淚,拖著虛弱的蔣清清。
“乖孩子,不怕,咱們回家哈。”
“你放心,爸媽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我笑了,默默打開手機。
“喂,是110嗎?”
“我在學校惡意傷人,現在打電話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