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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還是進了這個家。

哥哥緊緊拉著我的手，像是怕我消失。

客廳的餐桌上，擺著一個裝飾華麗的奶油蛋糕，上麵寫著「小暖公主16歲生日快樂。」

顧暖被爸媽擁著坐在主位，像個真正的公主。

媽媽像是才看到我，語氣淡漠：

「既然回來了，就先坐下吧，今天是小暖生日，別杵在那裏惹人不快。」

哥哥拉我到那看著就昂貴的皮質沙發邊：

「笙笙，坐。」

我盯著幹淨得反光的沙發麵，往後縮了縮，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我......身上臟。」

哥哥眼圈一紅，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坐下：

「胡說，這是你家，你想坐哪都行。」

晚餐很豐盛，是我七年未曾見過的琳琅滿目。

哥哥不斷給我夾菜，堆滿了我麵前的碟子，他小心翼翼地問：

「笙笙，你的手還能自己吃飯嗎？要不哥哥喂你？」

我還沒開口，爸爸冷硬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她能偷手機，手指靈活得很，怎麼就不能自己吃飯了？」

媽媽也蹙著眉，語氣帶著嫌棄：

「就是，顧辰你也別太慣著她，有些毛病不能慣。」

我瑟縮了一下，小聲回答：

「我會用左手吃飯，偷東西是因為......完不成任務的話，就會被切掉手指，他們還會把沒有愈合的傷口，拿鹽水潑在上麵。」

這話讓空氣瞬間凝固。

爸媽的注意力聚焦在我缺失的手指上。

媽媽臉上極快地浮現了一絲心疼，但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惱怒：

「你是不是故意在這個場合說這些倒胃口的話？存心讓小暖的生日過不安生？」

哥哥立刻護在我身前：「媽，笙笙隻是實話實說，她這七年受的苦，我們根本無法想象。」

眼見氣氛再次僵住，顧暖適時地站了起來，拿起蛋糕刀，聲音甜美：

「爸爸媽媽，哥哥，我們切蛋糕吧。」

「哎，我們小暖真懂事，永遠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她熟練地切下第一塊裝飾著最大草莓的蛋糕，小心翼翼地遞給媽媽：

「媽媽，您吃，您最辛苦了。」

媽媽接過蛋糕，臉上終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顧暖又切了一塊給爸爸，然後是哥哥：

「哥哥，你也吃，謝謝你一直這麼疼我。」

輪到我了，顧暖親自端著碟子走過來，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無害笑容：

「姐姐，你也吃一塊吧，雖然你剛才想偷我手機，但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怪你。」

這話像一把軟刀子，瞬間讓爸媽剛緩和些許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我看著那塊雪白奶油上鮮紅的草莓，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七年了，我吃的是餿飯，是泔水桶裏的東西。

「我......我不餓。」我幾乎是本能地小聲拒絕，往後縮了縮。

「姐姐是嫌棄我嗎？」顧暖眼圈一紅，委委屈屈地咬住嘴唇，眼淚要掉不掉。

「顧暖你少說兩句。」哥哥忍無可忍，厲聲喝道。

「顧辰，你怎麼跟小暖說話的。」媽媽立刻像護崽的母雞一樣將顧暖拉回身邊，怒視著哥哥和我：

「小暖好心好意給她蛋糕，她什麼態度？一副上不了台麵的樣子，就知道擺出那副可憐相。」

爸爸也沉聲道：「行了，今天是小暖生日，都少說兩句。」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扭曲變形缺了手指的雙手。

它們與眼前光滑的桌麵，精致的餐具，格格不入。

原來，即使血液相融，也抵不過七年的空白，和另一個人的眼淚。

我回來了。

可這裏，好像並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