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爸媽趕出薑家的第三年,他們出現在我殺豬的屠宰場。
看著我熟練地宰殺畜生,我媽心疼地紅了眼:
“你都混成這樣了,怎麼就不知道回家?”
她哽咽的語氣甚至有些埋怨。
我爸眼中也閃著淚光:
“你看著學乖不少,回家以後懂事點,別再給我們薑家丟人。”
我瞟了他們一眼,沒搭腔,轉身收起客人少給的五毛錢。
冷漠的態度讓我媽再度落淚:
“予安,我們好心來接你回去,你連聲爸媽都不肯叫嗎?”
爸媽?
可當初親手抽爛我的嘴,禁止我叫媽媽的人。
就是她啊。
我隻能尷尬地笑笑。
把從母豬身上切下來的東西遞過去:
“這是薑小姐養胎用的豬歡喜,一共一百零三,你們還差我三塊。”
......
“三塊錢而已,你都要斤斤計較?”
平日我媽喝口水都要上千,聽到三塊錢時簡直難以置信。
她抬頭把一張卡遞到我麵前。
“這裏麵有三十萬,拿了錢就跟我們回家。”
“為了三塊錢把臉麵都丟了,你還是我們薑家養出來的大小姐嗎?”
“薑夫人,我就是一個孤兒院裏長大的孤兒,可不敢高攀薑家。”
接過卡,我連笑都真誠了幾分:
“謝謝您的卡,以後我一定給薑小姐留最好的豬歡喜。”
“我還要繼續殺豬,就不招待你們了。”
我轉身剛要走,就被她伸手拽住。
“予安,你還在怨我是不是!你怎麼就不理解媽媽呢?當初...”
“爸媽,這豬腥味臭得我惡心!”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薑勝意坐在屠宰場外的豪車上,捂著鼻子搖下車窗。
“媽,我知道你大老遠來港城買豬歡喜是為我和孩子好,但那是母豬的那個地方!”
“臟死了,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她一身珠光寶氣。
就算懷孕了,還被薑家寵得像公主。
看到她想下車,我媽立刻甩開手將我擋住。
“勝意,你懷著孩子別下來,這裏都是死豬和豬血,晦氣!”
“豬歡喜你嫌臟,咱就不要了。”
豬歡喜被扔到我麵前。
那句臟,讓我死死攥住手心。
薑總最快反應過來,想把東西拿回去。
可他剛伸手,豬歡喜就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我冷聲道:
“既然嫌臟,兩位就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我媽臉色一僵,尷尬地張嘴: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視線落在她身後,和車裏的薑勝意對上眼。
看清我是誰,她的臉立刻扭曲,打開車門就要過來。
我手裏的刀狠狠一剁。
對同樣變了臉色的爸媽開口:
“最好別讓薑小姐下車,屠宰場有那麼多機器和刀具,到時候她磕了碰了——”
我一頓:
“流產了,我可不負責。”
他們立刻緊張起來,我媽第一個衝上去,將薑勝意塞回車裏。
薑總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兩眼:
“予安,爸媽一會再來看你。”
最終歎了口氣,一起回到車上。
我置若罔聞,麻木地重複著殺豬的工作。
一直忙到晚上收攤,我以為他們不會來了。
結果一輛車停在我麵前。
我媽搖下車窗:
“予安,上車吧,咱們談談。”
我下意識擰眉抗拒。
但今天忙到很晚,公交車已經停運了,走回去確實很遠。
而且——
我看著手機裏幹媽發來的一桌熱菜,最終上車說出住址。
“快點,我趕時間。”
我媽卻不滿我態度冷淡。
“你那個出租屋還沒我們給勝意的房車大,急著回去幹什麼,連熱乎飯都吃不上一口。”
我麵不改色,隻是說:
“之前我在薑家,也沒吃過熱飯。”
我媽一下愣住了。
畢竟她已經習慣了打壓我後,再接受我小心翼翼的討好。
這還是第一次,我態度冷淡地頂她的話。
察覺到氣氛冷滯,薑總笑著緩和氣氛。
“你心裏有數,我們就不過度關心了。”
他指著車窗上模糊的貼畫,語氣懷念:
“孩子長大了就不粘爸媽了。”
“你小時候可是每個生日都會溜進我的商務車貼生日蛋糕畫,說讓爸爸工作也想著你。”
視線落到貼畫上,我數了數。
隻有七個。
因為他們口中的薑予安。
隻活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