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主任看我一副死不認罪的表情，氣到不行，當即就要把我拽去做親子鑒定。

“反正這裏就是醫院，做親子鑒定很方便，我一定要把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家夥釘死在恥辱柱上。”

圍觀群眾的叫好聲也一浪高過一浪，甚至有好事者直接掏出手機對準了我。

我擼起袖子采血，準備和顧悠悠肚子裏的孩子做親子鑒定。

可我這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篤定模樣，落在看客眼裏全變成了死鴨子嘴硬。

一個握著手機的年輕人不斷調整著角度，試圖將我臉上每一絲狼狽和慌亂都清晰捕捉。

“家人們看啊，這就是那個被指控侵犯女病人的梁舒懷醫生！”

他難掩亢奮的聲音在嘈雜中格外刺耳。

“我們現在就在醫院，準備去做親子鑒定，受害女孩哭得撕心裂肺，而這位梁醫生至今不肯承認！”

更多的手機舉了起來，屏幕的光映著一張張看客的臉。

他們眼中沒有真相，隻有對一場道德狩獵盛宴的渴求，我被圍在中心，如同被獻祭的羔羊。

顧悠悠哭得肩膀聳動，眼角餘光卻不時瞟向鏡頭，確保自己柔弱受害者的形象完美無缺。

那個與我交惡的男醫生抱著手臂，站在人群外圍，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小護士還想擠進來為我說話，卻被她相熟的同事死死拉住，對她搖頭示意不要再引火燒身。

我的胸口堵得發慌。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我。

我的聲音在鼎沸人聲中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我真的沒有......”

“你說什麼？大點聲！”舉著直播手機的年輕人立刻把鏡頭推近，幾乎要懟到我臉上。

“梁醫生，你是要承認了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高了聲音。

“我到底要怎麼說你們才肯相信？”我的目光掃過主任，掃過警察，最後落在顧悠悠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荒謬。

“我是個女人！我生理結構是女性！我怎麼可能......讓她懷孕？”

我苦笑著，攤了攤手，這個動作在鏡頭裏或許顯得無比蒼白和無力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爆發出更大聲的譏諷和嘲笑。

“現在還想用這種借口脫罪？太低級了！”

“長得那麼五大三粗還說自己是女的，這男人真是沒底線！”

顧悠悠哭喊起來：“梁舒懷！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抵賴！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你還是不是人！”

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加急的鑒定報告出來了。

主任一把搶過報告，隻掃了一眼就臉色鐵青。

他在鏡頭前，重重地將報告拍在桌子上，痛心疾首又帶著果然如此的神情瞪向我：

“梁舒懷！你還有什麼話說？！鑒定結果在這裏，你就是孩子生物學的父親，概率為99.9%！”

“轟——”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直播鏡頭瘋狂特寫著那份報告，還有顧悠悠那副“沉冤得雪”後崩潰大哭的模樣。

“實錘了！”

“渣男去死！”

“道歉！賠償！娶了她！”

我愣在原地，身體僵硬。99.9%？

嗬，真是天衣無縫的偽造。

我看著顧悠悠，她雖然在哭，但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以及她身邊那位曾與我有過節的男醫生刻毒的眼神終究是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我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誣告，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連這份報告，都是局的一部分。

所有的辯解在此刻都成了笑話。在這所謂的證據麵前，我的性別，我的常識，都成了蒼白無力的掙紮。

繼續否認，隻會被更多的口水淹沒，甚至可能真的被扭送警局，前途盡毀。

在無數道目光的逼視下，在直播鏡頭的記錄下，我緩緩地低下頭，肩膀垮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堅持和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空。

我不得不妥協，輕輕地說道：

“好......我認。”

“我跟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