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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宴。

兩家合辦。這是沈丹丹堅持的。她需要一個舞台，一個證明她的“狼性教育”已經初見成效的舞台。

桌上擺滿了東西：算盤、書本、印章、錢幣......

我被媽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的一頭。

掃過那些象征財富和權力的東西，我要選什麼呢？最後想了半天，目光停留在一支黑色的鋼筆上。

知識。

上一世我剛考上心儀的大學，林萱就因為嫉妒推我下河，我連大學都沒讀就溺死了。

這一世我對知識倍加渴望，我相信隻有它，能帶我逃離這個泥潭，能給我複仇的力量。

我伸出那隻肉乎乎的小手，沒有猶豫，穩穩地抓住了那支鋼筆。

“好！”周圍的親戚爆發出一陣掌聲。

“這孩子以後是個讀書的料！”

“抓得穩，有定力！”

媽媽沈丹如笑得合不攏嘴，抱著我親了又親。

輪到林萱了。

沈丹丹把她往桌子上一放，那動作粗魯得像是在扔一袋垃圾。

“去！拿最好的！”沈丹丹蹲在旁邊，壓低聲音，眼神狂熱如同賭徒，“別拿那些沒用的廢紙！拿能保護你的！拿能讓你贏的！”

林萱迷茫地看著四周，她才一百天，哪裏聽得懂這些？但嬰兒對情緒的感知是敏銳的，她感受到了母親身上那種逼人的壓迫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哭什麼！不許哭！”沈丹丹狠狠掐了一下她的屁股，“給我抓！”

林萱哭著，小手在桌上胡亂揮舞。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把不知道是誰隨手放在桌角的水果刀，剛才切西瓜忘收了。

林萱抓住了刀柄。

全場死寂。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臉上。

“哎呀！快拿下來！危險！”有親戚驚呼著要衝上來。

“別動！”

沈丹丹一聲暴喝，製止了所有人。

她站起身，死死盯著女兒手裏的刀，臉上的表情從錯愕，慢慢變成了扭曲的狂喜。

“看見沒？”

她環視四周，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看見沒！這才是我的女兒！這才是天生的強者！”

她一把抱起還握著刀的林萱，全然不顧那刀刃離孩子的臉隻有幾厘米遠。

“別人都抓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隻有我女兒，抓住了武器！”沈丹丹大笑著，笑聲在宴會廳裏回蕩，像夜梟的啼鳴，“這就對了！這世道，手裏有刀，心裏不慌！以後誰敢欺負她？我就問誰敢！”

她猛地轉過頭，目光像毒蛇一樣纏上我。

“沈丹如，你看見了嗎？你閨女抓個筆杆子，以後也就是個窮酸文人，被人踩在腳底下的命。我女兒手裏握著刀，以後那就是製定規則的人！這就是差距！這就是基因！”

媽媽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沈丹丹，你有病吧？那是刀！傷著孩子怎麼辦？”

“傷著？”沈丹丹嗤之以鼻，“受點傷算什麼？要想打人，先得學會挨打。這點血性都沒有，還活什麼勁？”

她低頭親了一口林萱，林萱還在哭，手裏卻死死攥著那把刀，像是攥著某種詛咒。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荒誕。

沈丹丹，你以為那是保護傘嗎？

不。

那把刀，終有一天，會捅進你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