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跟葉鴻辛重逢,是在金家上一任當家人的葬禮上。
他以港圈新貴的身份,跟妻子參加葬禮。
我作為金夫人,和丈夫接待來賓。
跟他擦肩時,葉鴻辛動作停滯,喊了我的名字。
“曦……金夫人,好久不見。”
我拿絲帕擦手的動作一緊。
抬眼卻懶懶一笑。
“葉總,下次別叫錯名字了。”
葉鴻辛愣住,怔怔看著我離開。
從三年前,他把我迷暈,送到金少恩的床上開始。
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慕曦這個人了。
……
女傭芸姐帶著兩人走到我麵前。
“夫人,葉總和他太太來為董事長上香。”
葉鴻辛彎腰點香神情肅穆。
虞詩靈卻大著肚子,動作有些笨重。
“孕婦就不用辛苦了,芸姐,扶葉總太太到旁邊休息。”
我掃她一眼,語氣裏不帶情緒。
虞詩靈低頭道謝,望向我的目光卻帶著惶然。
“金夫人。”
葉鴻辛上完香,打開手裏捧著的禮盒,看我的目光帶著希冀。
“我記得您以前很喜歡吃京市的甜品,這次去那邊出差剛好帶了一些……您要不要嘗嘗?”
芸姐皺眉打斷他。
“葉總有心了,但是我們家夫人是不能吃來路不明的……”
我抬起眼皮看她,她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接過禮盒時,光掂著分量,我就猜到了裏麵是什麼。
打開裹著甜品的禮盒,一旁果然擺著一把磨損過頭的黃銅鑰匙。
鏽跡斑駁,像是我曾經那些不堪回憶的經曆。
大學畢業時,他白手起家創業,我瞞著家裏跟他住進小破出租屋。
白天送外賣,晚上做好早點天不亮就擺出去賣,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兩年。
葉鴻辛把我被冰水泡得生了凍瘡的手捂進懷裏,眼眶深紅。
“慕曦,你等我把這個項目談下來,公司馬上就穩定了。”
“這趟出差回來,我們去領證。”
我冷得發抖,依偎在他懷裏拚命點頭。
他出差一周,我從沒有覺得時間那麼難捱。
可我等到的,除了項目順利談攏的消息,還有跟著他回來的虞詩靈。
他獲得了想要的一切,事業與愛情兼顧,代價是把我送給權勢滔天的金家。
“葉總有心了。”
我把禮盒隨手扔進垃圾桶,笑得溫和。
“隻是金家的家規不允許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何況,我從來不愛吃甜食。”
葉鴻辛驀然抬眼跟我對視。
可我的每一個表情,早已被刻成了金夫人應有的端莊。
“我現在是金家的人,京市的事,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
“傳到少恩耳朵裏,對葉總也不好。”
葉鴻辛僵立半晌,終於在我的目光下垂下了頭,目光卻仍然看著垃圾桶裏的東西。
臨到夜幕,葬禮上的賓客都已返程。
我脫下踩了一天的高跟回到臥室。
精致的妝容被卸下,我撫著頸項,那道被粉底掩蓋的疤痕一點點清晰起來。
芸姐手上捧著一個落了灰的筆記本走進房間。
“夫人,我找祛疤藥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您看要不要扔了?”
我掃去一眼,揭開扉頁。
正中間是一幅人像速寫,倉促畫就我十六歲時的笑臉。
下麵寫了兩行字。
“初見慕曦,還未怦然,已然心動。”
“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
芸姐沒有錯過角落裏的“葉鴻辛”三個字,已經掩蓋不住臉上的訝異。
“夫人,這是……葉總的東西?”
“您跟他這麼早就認識?”
我輕輕合上了封麵,笑了笑。
“是啊,他十六歲的時候,我給他一碗熱粥,救了他一命。”
“而我二十六歲生日,他還我一杯下了藥的水。”
“把我送給金家,換他心上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