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傅西洲在她身邊陪了一晚。
“小意!”他握住她的手,眼中的焦急關切不似作假,“怎麼會突然出車禍呢?”
曾經,這道聲音讓她安心,現在她看著傅西洲的臉,隻覺得虛偽。
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麵色平靜:“不是你把我半路扔下的嗎?”
傅西洲目光裏閃過幾分局促,手指不安地蜷起來。
“小意,你聽我解釋......”
他還想要再開口,卻被沈枝意抬手打斷,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沉默讓傅西洲的心臟一寸寸沉下來,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垂落耳邊的發絲,手掌卻僵在半空中遲遲落不下去。
半晌,他收回手,嗓音幹澀:“下個月初,我們訂婚吧。”
下個月初?
沈枝意心下微顫,那不就是她去研究所的時間嗎?
她正要開口,傅西洲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對麵是一道略顯豪邁的女聲:“傅西洲,爸爸我今晚請客,來不來?”
是唐沁瑤的聲音。
沈枝意的心重重墜下,剛有些回暖的指尖再次變得冰涼,渾身都發著冷。
傅西洲卻絲毫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起身離開,邊走還邊與電話那頭的人調笑著。
“去你的,我才是你爸爸!”
伴隨著話音落下,傅西洲離開了病房。
沈枝意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直到眼眶幹澀發紅,才堪堪收回視線。
她獨自辦理了出院,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將傅西洲送給她的東西全部收拾出來,一把火點燃。
火光搖曳間,她仿佛又看到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會在冬天跑遍教學樓,隻為給生理期的她打一杯熱水;
會在晚自習結束後,牽著她的手走過校園的每一處角落;
也會為了保護被混混欺負的她,與他們扭打在一起,甘願承受學校處分。
那時的傅西洲被打得鼻青臉腫,手指關節處都溢著血。
他慌忙用衣角擦幹淨手指,才為她揩去臉上的淚。
那時,沈枝意以為傅西洲就是她的天命之子,他說會永遠給她幸福。
現在才過去多久,這永遠就已經到頭了?
燒完回憶,沈枝意打開手機,不出意外地又看到唐沁瑤發布的動態。
他們一群人在唐沁瑤家裏聚會,合照上大家都其樂融融。
可這時,沈枝意的目光卻被合照角落裏的狗狗吸引住。
她放大圖片,當她看清楚上麵的東西時,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條寵物狗脖子上戴著的,是她不惜賣血也要為傅西洲買下的腕表!
那時她家裏剛破產,本想和傅西洲如實告知,可對上他那雙少年澄澈的眼睛,她又動搖了。
她咬咬牙,找到黑診所賣血換錢,買下腕表送給他當做生日禮物。
那時的傅西洲仍在裝窮騙她,收到表後也裝出一副感動幾欲落淚的模樣,誰能想到,這塊表卻被......!
縱使知道傅西洲一直在欺騙自己,可當她親眼看到自己滿心歡喜送給他的禮物,被他轉手戴到狗脖子上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胸腔仿佛被冰刺填滿,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早已息屏的手機被她流下的淚水打濕,她正要擦幹,手機屏卻突然亮起。
她接起電話,對麵語氣焦急。
“請問是沈枝意女士嗎?您母親病情加重,需要馬上進行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