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後,是林月晞的忌日。
沈慕風拉著江南初去城郊的陵園。
上車後,車廂裏一片寂靜。
一路上,江南初的視線始終落在林星晚身上。
她握安全帶時,會習慣性地用拇指摩挲卡扣邊緣;左手會不自覺地蹭過右手腕......
眼前的林星晚,與林月晞的相像,已經不能隻局限於容貌,而是連動作習慣、神態變化都幾乎一模一樣。
“南初姐,我臉上是有什麼嗎,一直盯著我看。”林星晚聲音柔弱。
江南初勾了勾嘴角,眼神銳利,讓她不由驚慌。
“你,你別這樣看著我。”
江南初還是沒有說話,目光愈發深沉。
沈慕風透過後視鏡,瞥見江南初的眼神,眉頭皺了皺:“別在車裏鬧不愉快,今天是月晞的忌日。”
江南初輕輕撲氣,扭頭看向窗外。
有沈慕風解圍,林星晚也鬆了一口氣,佯裝鎮定的閉上眼睛。
車子停下。
江南初跟著他們去到林月晞麵前,墓碑上的照片,林月晞笑得溫柔。
她看著照片,又回頭打量了林星晚一眼,滾了滾喉嚨:“沈慕風,你有沒有覺得,星晚和月晞也太像了,連習慣、動作都一模一樣,我記得星晚以前有躁鬱症,還有手抖的毛病,現在似乎都好了。”
沈慕風冷冷撇了她一眼,語氣不耐:“她們是孿生姐妹,像不是很正常?”
“我是心裏側寫師,不可能看錯。”江南初強調。
“你不配提這份職業!”
沈慕風眼裏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轉身去後備箱拿祭拜用的花束與祭品,留下江南初和林星晚站在墓碑前。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星晚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江南初,沈慕風從來都不愛你,他愛的是我姐姐,而我,是和我姐姐最相像的人。”
她發狠冰冷的模樣,與林月晞的樣子重合。
“你知道嗎?慕風對我關懷備至,他護著我,會在我害怕的時候陪著我,而他對你,隻有恨,恨你殺了他最愛的人,恨不得你去死,你待在他身邊,隻會礙眼......”
江南初輕笑一聲將她打斷:“林月晞,在我麵前你還要裝嗎?”
“你瘋了,我不是林月晞,林月晞是我姐姐。”眼前的人臉色瞬間慘白。
“你是誰,你自己心裏清楚。”
她突然尖叫一聲。
“啪——!”
手胡亂扇在江南初臉上。
眼淚縱橫。
“江南初,你殺了我姐姐,現在還想把罪名安在我頭上,你以為你能洗清你的罪名嗎?”
說著,她猛得扼住江南初的喉嚨。
“你就應該去死!”
林星晚眼裏沒有發病是的空洞,暴躁,而是陰狠,想殺人滅口的陰狠。
“星晚,快鬆開她!”沈慕風聽見動靜,扔下東西趕過來。
他一把將林星晚拽進懷裏,輕聲安慰。
江南初脫力滑坐在地。
林星晚指著她:“我姐姐那麼好一個人卻死了,而殺了她的凶手還能活著。”
“她還要把殺姐姐的罪名安在我頭上。”
她一掌推開沈慕風,“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了她,你和她一樣,都是沒心沒肺、忘恩負義。”
隨即,林星晚看向墓碑,嘴裏喃喃:“姐姐,我來陪你了,這個世界就沒有公道可言!”
說著,就朝墓碑撞去。
沈慕風臉色驟變,快步擋在她麵前,緊緊將她抱住,護著她兩人一起摔倒在墓碑前。
林星晚撲在沈慕風懷裏,哭的渾身發抖。
沈慕風眼神裏的失望與憤怒幾乎要溢出來。
“江南初,星晚有躁鬱症你不知道嗎,你還要刺激她。”
江南初的心像是被重錘砸中。
“沈慕風,這個世界上不是誰哭的大聲誰有理由。”她顫著聲音開口:“你難道連她是假裝,還是真發病都看不出來嗎?我是學心理的,她是不是有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夠了!”沈慕風暴吼:“我總以為你是一個你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可現在呢?你看看你,從監獄出來後,除了栽贓陷害你還會做什麼?”
江南初冷笑一聲:“我是栽贓陷害,還是說出真相,你心裏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懷疑嗎?你寧願相信一個處處是破綻的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到底是因為你恨我,還是因為你不敢麵對真相?”
沈慕風被她問得一怔。
林星晚在她懷裏又掙紮起來,“南初姐,你這麼說我,不能夠,你休想將你的罪安在我頭上。你就是一個殺人犯,就是!”
沈慕風的憤怒與疑惑在眸底交織。
林星晚在耳邊抽泣,所有情緒瞬間瓦解。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歪理。你自己想辦法回市區,我要送星晚去醫院檢查。”
他橫抱起林星晚,快步上車。
江南初搖搖晃晃的離開墓園,心口最後的餘溫散盡,剩下一團死灰。
——
沈慕風帶著林星晚去了附近的醫院。
醫生給林星晚做了檢查,皺著眉頭說:“病人沒什麼大礙,情緒波動太大,又點低血糖。不過她左手手腕上有一道舊傷,看愈合情況應該也有七八年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醫生的話像一道驚雷,炸在沈慕風的耳邊。
他從未聽說過林星晚受過傷。
倒是林月晞在七年前,被歹徒用刀劃傷手腕。
莫非,江南初說的是真的。
眼前的人,真的是林月晞?
窗外炸響驚雷,雨幕覆蓋了整座城市。
沈慕風愈發不安。
“星晚,你先在醫院等我,我一會兒回來。”
他站起身,衝出病房。
江南初裹著風衣,雨水將她的身體浸濕,她拖著腳步一步步往前走,可監獄裏的那幾年,早已讓她的身體破敗不堪。
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不遠處,沈慕風一眼就認出倒下的的淡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