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時顧明川隻是個劇組裏打雜人員,我也隻是最底層的小牛馬。
窮的兩個人擠在十幾平的地下室裏,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吃飯連外賣都舍不得點,我總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隻為免費的晚餐,他也不停的進組,為了付上下個月的房租。
我們白天在外麵受社會毒打,傷痕累累,滿身疲憊的回到家裏。
可一見到彼此,所有的低沉的情緒都會消弭。
在地下室暗無天日,忙忙碌碌的好幾年,我們從沒對彼此失望過。
日子越過越好,我工作晉升,他也到了事業的關鍵期,為了他的第一部電影到處拉投資。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公司上次體檢的病曆單。
我得了白血病晚期,我知道這種病如果舍得花錢,還是能活下去的。
但看病要好多錢,吃藥要好多錢,等骨髓更要好多錢,可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我不懷疑顧明川知道我生病,就算砸鍋賣鐵,就算放棄掉好不容易有一點希望的夢想,也會吊著我一口氣。
可我不想這樣,所以我沒告訴他。
那天我接到了一個男人的電話,他說她女兒心臟病,我的心臟和她匹配。
隻要我願意在死後捐獻心臟,多少錢他都願意給。
我沒有立刻答應,晚上的時候我和顧明川躺在床上,我問他。
“你那個電影投資還差多少?”
“五百萬吧。”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這些天在酒桌上低三下四求人投資,讓他消瘦了不少。
我裝作輕快的問:“那假如有一個富豪花五百萬買你老婆你願不願意?”
顧明川低低笑出聲,佯裝思考著:“嗯......,看幹什麼吧,要是帶回去過好日子我就願意,要是噶腰子賣器官還是算了,咱還是得講點兒良心。”
我被他逗得直不起腰,可眼裏的淚水斷了線一樣流出來。
對不起,顧明川,我不能因為我,拖累你。
所以在我坐著那輛邁巴赫揚長而去的那一天,顧明川突然就有了一筆投資。
他發了瘋一樣投身到工作中,要幹出一番事業,要讓我後悔。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五年的時間,從一個岌岌無名的導演,到現在聞名海外。
而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被剖開胸膛,把跳動的心臟換進另一個女孩身上。
那個女孩兒就是林婉,而我也是上手術台的前一刻才知道。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顧明川現在的未婚妻。
而那個給我打電話的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是他未來的嶽父。
新聞發布會因為林婉身體虛弱草草結束,顧明川把他送回了家裏。
林婉拉住他的手:“明川,你還沒見過我爸呢,要不今天留在家裏吃個晚飯吧。”
顧明川拍著林婉的背:“乖,我今天有點私事兒,明天再說。”
他正要離開時,林婉在背後叫住她:“明川,你是要去找那個蘇年嗎?”
他笑著點了點頭,那笑容好自然,有一瞬間我還以為他還愛著我。
可下一秒冰冷的語言把我渾身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