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蝕骨深淵常年被黑霧籠罩，深淵之下，是能腐蝕仙人骨血的魔煞之氣。

淩塵撐開仙力結界，將我和他一同護在其中。

“仙尊，我怕......”

我佯裝害怕，一隻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沒有甩開。

“跟緊了。”

我乖巧地應了一聲，心中卻在冷笑。

我當然會跟緊了。

我還要親眼看著你，一步步走進我父尊為你設下的幻境迷陣。

我引著他，很快就在黑霧裏迷了路。

周圍的黑霧越來越濃，直接伸手不見五指。

踏入迷陣的瞬間，他身形一頓。

淩塵臉色一沉，“陣法？”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滿臉不解。

“仙尊，什......什麼陣法？”

他沒有回答，隻是將我拉到他身後，掌心凝聚起仙力。

這幻境，映出的是人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很好奇，淩塵這樣高高在上的仙尊，會怕什麼。

也就在這時，周圍的景象驟然一變。

他渾身一震，直直看向前方。

他看過去的地方，站著一個穿水綠長裙的女人。

是沈阮。

幻境中的沈阮，身體正一點點變得透明，眼看就要魂飛魄散。

“師兄......救我......”

阿阮朝他伸出手，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

“不！”

淩塵嘶吼著衝過去，卻被無形的結界擋住。

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結界上，仙力狂暴地四處衝撞，卻無濟於事。

眼看著阿阮的身體越來越透明，他徹底崩潰了。

我冷眼旁觀，看著他在幻境中一次次徒勞地伸手，卻什麼都抓不住。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失態，這樣脆弱。

原來高高在上的仙尊，也會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就在這時，迷陣中魔氣凝聚化作一隻猙獰的魔物，咆哮著朝他撲去。

他毫無反應，依舊沉浸在失去阿阮的恐懼中。

我悄悄走到他身邊，蹲下身，輕輕握住他顫抖的手。

他猛地反握住我的手。

他眼底血紅一片，神智混亂，根本沒有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隻是下意識地尋求著慰藉。

幻境裏，無數魔物從中爬出，嘶吼著朝我們撲來。

淩塵心神大亂，根本無力抵抗。

“仙尊，小心！”

在魔物利爪落下的瞬間，我尖叫著撲了過去，擋在了他的身前。

利爪穿透了我的肩胛骨。

劇痛襲來。

當然，是幻覺。

這小小的幻境魔物，連我的皮毛都傷不到。

但我卻配合地噴出一口血霧，身體軟軟地朝他懷裏倒去。

“小九！”

淩塵渾身一震，終於從幻境中驚醒。

他抱住我，低頭看著我肩上血肉模糊的傷口，久久不語。

我靠在他懷裏，氣息奄殆。

我咳著血，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為艱難。

“仙尊，若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我仰著頭，執著地看著他的眼睛，想要一個答案。

他沉默了。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抬起手，掌心貼上了我的後背。

一股溫和的仙元源源不斷地湧入我的體內。

是他的本命仙元。

百年來，這是第一次。

我趴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無聲地笑了。

淩塵，你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