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爸爸終於趕來了。

我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住他。

“爸，奶奶要拔媽的氧氣管，還要把媽拖回家！”

爸爸看了一眼急診室的紅燈，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奶奶。

他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把我的手掰開。

“你媽身體底子也太差了，淋點雨就能進ICU？”

他走到奶奶麵前，低聲下氣地扶起她。

“媽，地上涼。小彤不懂事，您別跟她計較。”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爸！媽差點死了！”

爸爸猛地回頭，瞪著我。

“你懂什麼！你奶奶省錢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媽媽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

轉眼到了五月下旬，天氣反常得厲害。

剛入夏，氣象台就發布了紅色高溫預警。

離高考隻剩最後半個月，我獨自在書房刷題。

突然，空調停了。

不是跳閘。

我推開房門，看見奶奶手裏拿著一把大剪刀，正得意洋洋地看著那截斷掉的空調線。

“一個月電費五百多？你們是想吸幹我兒子的血啊！”

她把空調遙控器藏了起來。

“心靜自然涼！現在的孩子就是不能吃苦。”

書房瞬間變成了蒸籠。

密閉的空間，不斷升高的氣溫。

我熱得頭暈眼花。

她手裏盤著一串佛珠，嘴裏念念有詞。

“跟著我念！南無阿彌陀佛......心靜了就不熱了。”

“奶奶，我求你了，我要複習，我頭好暈。”

我嗓子幹得冒煙，聲音都在發顫。

奶奶翻了個白眼，把佛珠甩得啪啪響。

“暈什麼暈？就是書讀多了讀傻了！念經！”

爸爸下班回來了。

他襯衫濕透，一進門就熱得直皺眉。

“媽，怎麼不開空調？”

奶奶立刻遞上一杯涼白開，滿臉慈愛。

“大凱啊，外麵那是虛火。你在外麵奔波心浮氣躁，回家正要借著這熱氣逼出體內的寒毒。”

爸爸擦了一把汗，竟然點了點頭。

“媽說得有道理，確實，我感覺出了一身汗反而鬆快了。”

他轉頭看向臉色慘白的我。

“聽你奶奶的，別太嬌氣。”

我絕望地關上房門。

五個小時後。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眼前的幾何圖形變成了扭曲的怪獸。

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怎麼都喘不上氣。

我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

“砰”的一聲。

我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鄰居李阿姨聽見動靜衝了進來，嚇得大驚失色，立刻打了10。

救護車的聲音在樓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