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的訂婚宴上，他順手剝了隻蝦放在我碗裏。

他未婚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都多大的人了，還要哥哥喂飯，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

「你就是看不得我們好，故意扮柔弱博同情，想離間我們吧？」

我哥皺眉護著我：「她手受傷，我順手幫她剝一下。」

未婚妻卻笑得更諷刺了。

「順手？我看是公主病吧。」

說著，她端起一整盤蝦，直接扣在了我的頭上。

「這麼喜歡讓你哥疼，那就讓他心疼個夠！」

1

油膩的醬汁順著我的頭發滴落，黏膩感讓我一陣反胃。

訂婚宴上的賓客瞬間安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哥顧淮臉色一變，急忙抽紙巾想幫我擦。

「白薇！你瘋了！」

白薇，我哥的未婚妻，抱著手臂冷笑。

「我瘋了？顧淮，你心疼了是吧？她一裝可憐你就心疼了！」

她指向我，聲音刺耳。

「你看她那樣子，都二十歲的人了，吃蝦還要哥哥剝，故意穿著你最喜歡的那條白裙子，不就是想勾引你嗎？」

「打著兄妹的名義玩禁忌，顧雅，你是多有公主病！」

我舉起自己纏著紗布的右手，聲音有些發抖。

「我手是昨天被碎玻璃劃傷的，縫了針，不方便。」

白薇卻笑得更加鄙夷。

「又來這套，割腕博同情？你就算死在這，顧淮今天也隻會是我的未婚夫。」

我媽的臉都氣青了，我媽拍案而起。

「白薇！你還沒進我們顧家呢！給我女兒道歉！」

「道歉？」

白薇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阿姨，你應該管好你女兒，別讓她小小年紀就這麼不知廉恥，連自己親哥都惦記！」

「你！」我媽氣得說不出話。

我哥顧淮夾在中間，一臉為難，他拉著白薇的手，低聲勸道。

「好了，別鬧了，小雅不是那種人，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

白薇猛地甩開他的手，搶過他的手機，狠狠摔在桌上。

屏幕亮著，是微信界麵。

一個和我一模一樣頭像的賬號，在淩晨三點給顧淮發了條消息。

【哥，睡不著，好想你。】

白薇指著手機，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臉上。

「不喜歡？不想玩禁忌？那你半夜給你哥發這種騷擾信息？你裝什麼清純玉女！」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頭像是我。

微信名也是我的昵稱「雅雅」。

可我昨晚十點就睡了，根本沒碰過手機！

2

所有賓客的眼神都變了。

如果說剛才隻是小輩間的摩擦，那這條微信，就幾乎是坐實了我不軌的心思。

竊竊私語聲四起。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看著挺文靜一姑娘......」

「這不就是現實版的想嫁給哥哥嗎？惡心。」

我媽臉色鐵青，但她還是選擇相信我。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

「大家看清楚，這是我的微信。」

我點開我和顧淮的聊天框，最後一條消息還是三天前他問我訂婚宴想穿什麼。

「白薇姐，你看，我根本沒發過那條消息，而且......」

我點開那個「雅雅」的頭像，又點開我的。

「這個賬號和我的微信號根本不一樣，是有人冒充我！」

白薇嗤笑一聲。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小號？演得真像那麼回事。」

「你現在當然把證據都刪幹淨了！」

她不依不饒，似乎今天不把我釘在恥辱柱上誓不罷休。

顧淮皺著眉，把他的手機收回來。

「夠了白薇，可能就是有人惡作劇，你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嗎？」

「跟我走！別再丟人了！」

「站住！」我冷聲叫住他們。

「事情沒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我媽也立刻附和：

「沒錯！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走到白薇麵前，直視著她。

「你說是我小號，好，你來查。」

我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你今天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就跪下給我磕頭道歉！」

白"薇"愣了一下，隨即一把搶過我的手機，像是不落實清楚不罷休似的。

她低著頭，瘋狂地翻找我的微信，切換賬號，檢查所有APP，甚至連係統設置都不放過。

一分鐘，兩分鐘......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結果，一無所獲。

顧淮歎了口氣，語氣不耐煩。

「現在你滿意了？就是個惡作劇，趕緊道歉，我們該敬酒了。」

白薇卻猛地抬起頭，眼神瘋狂。

「沒有小號又怎麼樣！那這張照片呢？也是惡作劇嗎！」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我穿著清涼的吊帶睡裙，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而一隻男人的手，正親昵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那隻手上戴的表，和顧淮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照片的配文是：「好喜歡哥哥身上的味道。」

我徹底懵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夢遊做了這些事。

3

「啪！」

「這照片是P的！絕對是P的！」

我媽把我護在身後，眼圈通紅。

「我們家小雅是什麼樣的孩子我們最清楚！她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白薇冷笑著，語氣譏諷。

「阿姨，你們又不可能24小時看著她。有些女孩，白天是天使，晚上是什麼可就說不準了。」

她掃視一圈，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清。

「我今天，不是想攪黃訂婚宴，我隻是想讓你們看清楚你們女兒的真麵目！」

「別讓她打著單純妹妹的旗號，到處敗壞你們顧家的門風！」

顧淮鐵青著臉，一把抓住白薇的手臂想把她拖走。

「你鬧夠了沒有！拿著一張合成的照片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胡說？」

白薇猛地掙開他，眼淚瞬間就下來了，聲音尖銳。

「顧淮！你為了她吼我！你果然是護著她的！你們就是不清不楚！」

她突然衝向宴會廳的落地窗，狀若癲狂。

「反正我的臉也丟盡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今天就死在這，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

賓客們嚇得驚叫起來，紛紛後退。

幾個親戚圍住我。

「小雅，你看這事鬧的，你快去道個歉，把你嫂子勸下來啊。」

「是啊，訂婚宴見血多不吉利。」

我氣得渾身冰冷，委屈得想哭。

憑什麼？

憑什麼她潑我一身臟水，我還要去給她道歉？

更讓我心寒的是，顧淮為了安撫白薇，竟然衝著我低吼。

「顧雅！還不快給你嫂子道歉！你想逼死她嗎！」

那一瞬間，我錯愕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我這個哥哥。

他為了讓白薇冷靜下來，竟然選擇犧牲我的清白。

他低聲對我解釋，語氣裏帶著哀求。

「小雅，算哥求你了，先忍一忍，委"屈"一下，總不能真讓她跳下去吧。」

我的心像是被泡進了冰水裏，一寸寸地涼下去。

道歉，就意味著我承認了所有莫須有的罪名。

不道歉，如果白薇真的想不開，這場訂婚宴就會變成一場葬禮。

就在我痛苦掙紮時，媽媽死死拉住我的手。

「不許去！你沒錯！她要跳就讓她跳！」

我鼻子一酸，還好，媽媽永遠信我。

白薇聽到我媽的話，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啊！你們一家人都護著她是吧！」

她怨毒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顧雅，你還在裝什麼無辜受害者！」

「非要我把證據都拿出來，告訴大家你為了留住顧淮，連懷孕的招數都用上了嗎！」

話音剛落，全場死寂。

她摔在地上的手機，自動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一個和我側臉一模一樣的女孩，正從婦產科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張孕檢單。

而她身邊，溫柔地攙扶著她的男人，赫然就是顧淮！

4.

白薇咬牙切齒，語氣怨毒。

「要不是有確鑿的證據，你們以為我敢在今天鬧事嗎？」

「我本想給你們顧家留點臉麵，是你們自己給臉不要臉！」

她的話越來越難聽，我媽本就氣得不輕，看到視頻後，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媽！」

我驚慌地抱住媽媽，立刻撥打急救電話。

全場亂作一團。

顧淮趁機衝過去，一把將白薇從窗邊拽了下來。

他們在爭吵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媽媽不能有事。

我背著媽媽衝下樓，油膩的蝦醬和冷汗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到了醫院，媽媽因為急性高血壓被送進了病房。

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自己纏著紗布的右手，又摸了摸黏膩的頭發，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一場精心準備的訂"婚"宴，最後變成了一場讓我身敗名裂的鬧劇。

我強忍著淚水，給遠在國外談生意的爸爸打了電話，將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舅舅從震驚到暴怒。

「這倆混賬東西！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小雅你別怕，照顧好你媽媽，爸爸明天就回來！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

掛了電話，護士通知我去繳費。

我渾渾噩噩地站起來，剛走到繳費大廳，就倏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顧淮。

他正焦急地跟一個醫生說著什麼，而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穿著和我同款的白色連衣裙，側臉和我有七八分像。

他不是應該在安撫白薇嗎？怎麼會在這裏？還帶著一個女孩？

我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他們走進了婦產科的診室。

一種強烈的不詳感爬滿我的心頭。

我站在門口，聽著裏麵的對話。

「醫生，她這個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手術。」

是顧淮的聲音。

「顧先生，我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人流手術對身體傷害很大，尤其是她這個月份......」

人流？

我渾身一震，猛地推開了門。

顧淮和那個女孩同時回過頭，看到我，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那一瞬間，所有的碎片都拚湊了起來。

那條曖昧的微信，那張床照，那個婦產科的視頻......

白薇的歇斯底裏，顧淮的「委曲求全」。

還有我這隻「不小心」被玻璃劃傷的手。

我記起來了。

昨天在家裏，是顧淮端著一盤水果走向我，

然後「不小心」滑倒，水果散落一地，瓷片碎的滿地都是，

我因為清理碎片，被瓷片劃傷了手。

當時沒注意到的細節，

現在回想起來處處都是不對勁，

地板上沒有任何水漬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滑倒，

我在清理碎片的時候本身就很小心，

是顧淮的“不小心”碰撞，瓷片才會在我手上劃下那麼重的傷口。

後來他說，「小雅，對不起，哥不是故意的」。

我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害我受傷，才說的對不起。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

我看著他們驚恐的臉，突然笑了。

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我卻笑得越來越大聲。

我輕聲說，「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