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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蜷縮在地的林靜，腳步遲疑著。

在林靜又一聲慘叫中，顧衛國瞅了一眼孟婷，轉頭朝林靜快步走去，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他腳步急促地衝向門口時，雙手沒有一絲顫抖，生怕顛到林靜。

看著兩人毫不猶豫，決絕離開的背影，一滴淚緩緩從孟婷的眼角滑落。

緊接著，她兩眼一昏，徹底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等到孟婷恢複意識，費力掀開沉重的眼皮，還沒等看清眼前的一切，一聲焦急的呼喚從身旁傳來。

“孟婷你可算醒了，媽剛去找了張大夫，他等會兒就過來。”

臉色慘白的孟婷，在顧母的攙扶下，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躺在了旁邊的搖椅上。

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兩人皆以為是張大夫。一搭眼看過去，卻發現是顧衛國和林靜回來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好不開心。

特別是林靜的臉上，滿是健康的紅潤，哪見半分的難受。

一見他們，顧母忍不住張嘴抱怨。

“你們去哪兒呢？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孟婷一個人躺在那裏，都快嚇死了。”

顧衛國臉色一僵，避開孟婷的目光，喉結滾動，輕飄飄地落下幾句，自我辯解的話。

“靜靜剛剛肚子疼，我怕孩子有事，就帶她去衛生室。自行車隻能載兩個人，就沒顧上大嫂。不過，我們剛確定沒事，就立刻趕回來了。”

聽到有關於孩子，顧母不再囉嗦。

可孟婷瞧著，林靜那身新衣服，和顧衛國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心裏明白，這兩人剛從國營商店回來。

她的心裏堵得發慌。

曾經她隻要輕輕一蹙眉，顧衛國就會停下一切事情，隻為哄她開心。

可如今，在明知她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還寧願先花時間，陪林靜購物。

複雜的情緒纏繞在孟婷心裏，逼得她越發喘不過氣來。

而這個時候，張大夫來了，他搭完脈，便收拾著工具，對孟婷細細交代起來。

“你剛流產，身體元氣還沒恢複。這段時間少勞累，少吃辛辣刺激的東西，切忌不要碰涼水。”

聽到流產兩字，顧衛國暗叫不好。

這件事，他們還沒告訴孟婷。

他心生慌亂，視線死死落在孟婷身上，指尖攥得發緊，做好了麵對孟婷崩潰痛哭，尋死覓活的狀態。

可孟婷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聽到流產兩個字，連眉頭都沒擰一下，嘴角依舊掛著笑意，說著感謝話，目送顧母帶張大夫離開。

這股意料之外的淡然，不符合顧衛國的預期。愧疚感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悅。

曾經，在得知自己死訊時，孟婷激動到，要陪他一起去。可如今孩子沒了，她反而滿臉不在乎。

顧衛國再也憋不住，心裏的那點委屈，忍不住開口質問，語氣裏溢出些不滿。

“大嫂，你失去的，可是你和大哥唯一的孩子，你這臉上怎麼不見一絲難過？”

孟婷抬眼望去，看著顧衛國臉上的憤憤不平，忍不住露出嘲諷一笑，他這個害死孩子的間接凶手，居然還有臉來指責她不夠傷心。

“孩子沒了，我當然傷心。不過我已經為你大哥殉過情，難道還想讓我為孩子，再死一次？”

顧衛國語噎，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還沒開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孟婷在不？我這有天大的好事等你。”

人還沒進門，嗓門倒先一步穿透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