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北茉渾身冰冷地跪在顧家祠堂,麵前最中央擺放的正是顧則言父親的牌位。
她哆哆嗦嗦地從衣兜裏掏出被池水浸透,字跡已經模糊暈開的顧則言偽造的“遺書”。
她站起身將這張承載著謊言與背叛的紙張壓在顧父的牌位下。
第二天清晨,蘇北茉拖著僵硬冰冷的身體徑直走進餐廳。
她無視坐在主位的顧則言和一旁的林曉雯,沉默地坐下開始機械地進食。
巴黎的封閉式集訓近在眼前,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生病。
顧則言看她毫無悔意的模樣,剛想開口訓斥,目光掃過她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和灰白的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林曉雯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擺出一副懂事體貼的模樣,柔聲開口:
“則言哥,你別生氣了。我媽已經沒事了,蘇姐姐可能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怪她了。”
她說著,十分自然地將手邊的空牛奶杯推到蘇北茉麵前,聲音甜得發膩:
“蘇姐姐,麻煩你幫我倒杯牛奶。”
蘇北茉咀嚼的動作頓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先看向一臉無辜的林曉雯,再看向麵無表情的顧則言。
顧則言避開她的目光,“曉雯身體弱,需要補充營養。”
蘇北茉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火苗也熄滅了,麻木地起身。
“謝謝蘇姐姐。”
林曉雯笑得愈發甜美。
下一秒,咣當——
蘇北茉將滿滿一杯牛奶重重地砸在林曉雯麵前,牛奶灑出來濺了林曉雯一臉。
“啊!”
林曉雯驚呼一聲,委屈地看向顧則言。
顧則言迅速拿過餐巾心疼地替林曉雯擦拭,“蘇北茉,你發什麼瘋?”
就在這時,電視早間新聞正在報道體育快訊:“本台最新消息,巴黎組委會今日淩晨宣布,已成功邀請到一位神秘重量級人士擔任本屆跳水賽事的首席裁判長,具體身份暫未公布,組委會表示必將讓大家拭目以待。”
顧則言指著電視,語氣冰冷刺骨:
“蘇北茉,你好好看看,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被人捧著的世界冠軍嗎?現在厲害的運動員一茬一茬地出來,你早就查無此人了。離了我顧則言,你算什麼?還敢在這裏撒潑?”
蘇北茉緊緊抿著唇,沒有辯解,隻是背脊挺得筆直。
林曉雯依偎在顧則言懷裏,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則言哥,能帶我去公司看看嗎?躺了那麼久,我特別想同事們。”
她說著,又看向蘇北茉:“蘇姐姐,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散散心?”
蘇北茉剛想拒絕,顧則言一臉輕蔑地開口:
“你跟著去看看什麼叫正事,省得整天困在家裏心胸越來越狹隘。”
他說著一把抓住蘇北茉的手腕強行將她拉出餐廳,推上早已等候在門外的勞斯萊斯。
蘇北茉沉默地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的街景,目光落在街邊角落一幅巨大舊日廣告牌上。
那上麵是她巔峰時期拍的廣告,臉上掛著飛揚自信的笑容。
林曉雯看著蘇北茉望向窗外的側臉,鼻子裏“哼”了一聲。
“蘇姐姐,別看了,那些都是過去的輝煌了,人總要向前看,對吧,則言哥?”
她親昵地挽住顧則言的胳膊,聲音嬌嗲起來:“說起來,則言哥,你還記得我昏迷不醒那時候嗎?你抓著我的手動情地跟我說,‘曉雯,隻要你醒過來,我就娶你為妻’。”
她搖晃著顧則言的手臂,眼神滿是期待,“則言哥,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顧則言身體微微一僵,目光下意識地瞟向副駕駛座上麵無表情的蘇北茉,表情尷尬地含糊道:“曉雯,那時候是情況特殊,我......”
林曉雯卻不讓他敷衍過去,轉而一臉無辜地看向蘇北茉。
“蘇姐姐,你說呢?”
蘇北茉緩緩收回目光,極輕地笑了一下: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應該的。”
她頓了頓,在顧則言驟然聚焦過來的視線中說道:“反正我們也不會結婚。”
“蘇北茉!”
顧則言猛地甩開林曉雯的手,怒氣瞬間爆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北茉迎著他憤怒的目光,“我什麼意思?伯父遺書裏白紙黑字寫著絕不能讓你娶我過門,我不過是複述遺書內容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那遺書——”
顧則言脫口想要辯解,但話到嘴邊又猛地刹住。
一旁的林曉雯眼睛瞬間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