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宿舍,沈若冰將藏到書櫃最深處的鐵盒打開,裏麵存放的物品全都與傅南霆有關。
第一件,是傅南霆送給她的,用來包桂花糕的油紙,紙已泛黃,曾經留在上麵的香甜味道,現今隻餘陳味。
第二件,是傅南霆為了保護她,鉗進肩膀裏的那顆子彈。曾經,她握著這枚子彈,暗暗發誓,這一生都要忠誠於他。
第三件,一枚二等功的勳章。那次嘉獎大會,他見她滿眼渴望地望著他手中的勳章,便直接送給了她。
曾經,她將這些視如珍寶,如今......
她手腕一抬,隨意將那些東西扔進垃圾筒,表情平靜。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傅南霆和沈晴晴走了進來,看見她房間的行李,心頭莫心一慌,想也不想地脫口問道:“你收拾這些東西幹什麼?”
沈若冰正打算說出自己調任的事,卻被沈晴晴打斷。
沈晴晴仿佛宣誓主權般緊緊地挽住傅南霆的胳膊,語氣裏帶著刻意的炫耀。
“南霆聽說我想去廟裏,答應陪我一起,還說要在佛前鄭重地磕三個頭。姐姐,你也一起吧。”
沈若冰想要拒絕,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傅南霆看穿意圖。
“晴晴是一片好心,沈若冰,你不要總是不識好歹。”
沈若冰眼眶突然變得腫脹,低著頭,沉默順從。
寺廟建在山上,青石雕就的菩薩靜靜凝視人間,眉眼被歲月磨得溫潤。
一進廟門,傅南霆不用沈晴晴催促,便跪到蒲團上,額頭緊貼冰冷的地磚。
“願菩薩保佑晴晴一世無憂。”
“願菩薩保佑晴晴身體健康。”
“願菩薩保佑晴晴無災無痛。”
沈若冰看著他無比虔誠的模樣,意識突然恍惚。
那一年,任務結束時,他們路過寺廟。
隊友們都去廟裏求平安,包括她也不例外,隻有他留在車裏。
事後,隊友問他為什麼不去?他說——
【封建迷信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虛妄泡影。我不信那些。】
可現在,他卻為了沈晴晴,連一向不屑的神明都願意祭拜。
沈若冰不願再看下去,起身走到了一邊。
等回來時,發現沈晴晴不見了,而傅南霆神色格外冰冷。
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正打算詢問出了什麼事,一身狼狽的沈晴晴衝過來。
沈晴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她嘶吼質問!
“姐姐!我知道你還記恨南霆哥罰你的事,可你怎麼能把我從山上推下去?!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被棵樹擋了一下,我的腿怕是早就斷了!我這輩子都別想再跳舞了!”
“就為這點事兒,你就恨我恨到要毀了我的一輩子嗎?”
“我沒有,我剛剛隻是在那邊看風景,根本沒有見過你!”沈若冰大聲辨解完,不小心對上傅南目光,陡然渾身血液冰冷:“傅南霆!我沒......”
“夠了!” 傅南霆冷聲喝止,眼神裏的寒意幾乎要將人吞噬:“沈若冰,我清楚你對我的心思,但這不是你歹毒害晴晴的借口。”
轟——
沈若冰腦中陣陣轟鳴,接下來傅南霆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有聽清。
他......知道?
他居然什麼都知道!
可是他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不和她說清楚?還日日和她纏綿,令她生出不該有的幻想?
“我......我沒有,沒有推她!”
傅南霆冷漠轉身,小心翼翼抱著沈晴晴走了,走前跟警衛交代了兩句。
眨眼間,警衛就折回來,到沈若冰身旁,猛地按住她後背,狠狠一搡。
“沈副手,多有得罪。”
強烈的失重感驟然襲來,沈若冰猛地從山崖上滾落,腦袋磕在堅硬的岩石上,鑽心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警衛佇立在崖邊高處,揚聲喊道:“沈副手,師長說你這次做得太過分,這是對你的懲罰。”
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風聲裏,隻留沈若冰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她渾身劇痛難忍,骨頭像是被硬生生碾碎般,幾次拚盡全力想要撐著坐起來,都被鑽心的疼痛拽回原地,重重摔落。
又一次嘗試失敗後,她無力地蜷縮在冰冷的岩石間,望著陰霾的天空,一串流珠順著眼角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