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封行舟特意請假開車帶宋薔薇去墓園。

山路蜿蜒，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穩，偶爾側過頭看宋薔薇，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可她卻覺得冷，像寒冬裏的臘月。

剛到山腳下，就看到孫皓幾人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一起說笑。

隻看背影宋薔薇便認出來，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薑心。

孫皓看到他們，連忙湊過來，笑著打圓場，

“嫂子，這是女神薑心，也是舟哥的好朋友，哎？不對，你們應該也認識吧！”

宋薔薇看向封行舟，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早就知道薑心會來。

她扯了扯嘴角，手語中帶著抹淡淡的嘲諷，

“沒想到不擅長和女生打交道的行舟也會有女性好朋友......”

“嫂子你別誤會！”

孫皓眼神閃爍，慌忙解釋，“心心是我女神，跟舟哥沒別的關係。”​

這時封行舟突然給薑心遞了個眼色，薑心不情不願地開口解釋，“宋小姐，我和封機長隻是朋友，你別多想。”​

宋薔薇沒再糾纏這個話題，一旁的封行舟拉著她的手往山上走。

到了封母的墓前，宋薔薇彎腰獻花，剛直起身，就看幾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宋薔薇走過去時，他們立馬閉了嘴。

孫皓一把拉過一旁的封行舟，嬉皮笑臉地主動開口，

“嫂子，今天舟哥難得請假，我們跟舟哥還有點事，先下山了。”

封行舟的臉色沉了沉，喉結微動，最終還是緩緩開口，

“薔薇，讓薑心送你回去。我跟他們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不等宋薔薇開口，一旁的薑心挽著她，用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吟道：“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坐進薑心的車子，宋薔薇全程盯著窗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

車子剛開下山，駛進一條偏僻的小巷，薑心突然一個急刹車，扭頭對宋薔薇開口說道：“車子好像出問題了，我下去看看。”​

宋薔薇看著薑心下車繞到車後，可等了十分鐘，也沒見她回來。

她推開車門想去找人，剛踏出一步，就被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圍了上來。

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刀疤，笑得十分猥瑣，

“美女，荒郊野嶺一個人啊？陪哥哥們玩玩怎麼樣？”​

宋薔薇嚇得轉身想跑，卻被另一個男人拽住胳膊，狠狠甩在地上。

粗糙的手掌在身上亂摸，她拚命掙紮，指甲撓破了男人的胳膊，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撕扯，

風衣的扣子崩飛，冷風灌進衣領，宋薔薇死死捂著小腹，眼淚混著泥土往下掉，

“別碰我肚子！求求你們...... 別碰我的孩子！”​

男人的淫笑以及布料撕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緊接著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宋薔薇覺得天旋地轉，意識快要模糊時，突然看到一雙熟悉的黑色皮鞋停在她麵前。​

“薔薇！”

封行舟的聲音帶著慌亂，他一腳踹開壓在宋薔薇身上的男人，將她抱進懷裏，動作小心翼翼。

“對不起，我來晚了。”​

熟悉的雪鬆味裹住她，宋薔薇緊繃的神經瞬間斷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宋薔薇躺在醫院的床上，嗓子幹得像要冒煙。

她撐著身子下床，想找水喝，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傳來封行舟憤怒的吼聲，

“你們這次玩得太過火了！”​

孫皓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帶著一絲不服氣，

“舟哥，不是你同意的嗎？你說讓我們把宋薔薇引到偏僻的地方教訓她一頓，你怎麼生這麼大氣？你該不會對一個拆散你們家的小三的女兒產生感情了？”

“就是啊！舟哥！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幸好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不然你打算把心心姐放到哪裏？”

宋薔薇的手死死攥著門把手，指節泛白，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裏。

從始至終他們都計劃著報複自己。

沒想到封行舟恨她恨到骨子裏去。

想到這，她淚流滿麵。

走廊裏沉默了幾秒後封行舟的聲音再次傳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們說夠了沒有？我沒有忘，我怎麼可能愛上小三的女兒？她要是出什麼事，第一個便會懷疑到心心，我不希望心心受到傷害！還有我的事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都給我走！”

宋薔薇的眼淚砸在地板上，心臟像被刀割一樣疼。

她躡手躡腳地躺到病床，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但小腹的疼痛時刻提醒她腹中的孩子沒了。

送走一群人後，封行舟心裏有些煩躁，一想到無助可憐的宋薔薇躺在那些人身下，他的心立馬揪起。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宋薔薇是破壞他家庭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但一想到平日裏兩人的溫存，他好像又不該對她那麼殘忍的。

封行舟麵上閃過一絲掙紮，最終推開了病房的門。

看著蜷縮在被子裏的一小隻，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惜，輕手輕腳地幫宋薔薇掖了掖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掐住自己胳膊的宋薔薇再也忍不住情緒，淚水浸滿整個枕頭。

之後的幾日，宋薔薇對封行舟越來越冷淡，讓他心裏有些發慌。

出院那天，封行舟一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輕聲哄道：“對不起，薔薇，這隻是一次意外，以後我們還會有好多好多孩子的。”

“我們把不開心忘掉好不好？你說你想要什麼？”

看著封行舟無比真誠的眼神，宋薔薇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比劃著：“我想坐飛機散散心！”

聽著宋薔薇的話，封行舟長舒一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說道：“好，一切都聽你的。”

第二天清晨，私人飛機停在跑道上，機身泛著銀藍色的光。

封行舟牽著宋薔薇的手走上舷梯，語氣帶著一抹期待，

“我特意讓人改裝了觀景艙，在天上看風景會更清楚。以前你說想陪我飛同一架飛機，現在終於能實現了。”​

宋薔薇聽著封行舟的話，心裏泛起一抹苦澀。

其實她的願望早就實現了，

她隻要有空都會偷偷買票扮作乘客跟他飛同一個航班，將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埋藏心底。

此刻，宋薔薇沒再說話，走進機艙坐下，卻看見早已不知何時上機的薑心。

四目相對下，封行舟眼裏閃過一絲慌張，連忙衝著薑心喊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薑心聽到他的語氣不悅，心裏泛起濃濃嫉妒，撇了撇嘴，“我聽孫皓說有私人飛機，沒忍住有些好奇想上來看看。”

“宋小姐，你不會生氣吧！”

對上薑心眼底的挑釁，宋薔薇麵無表情，雙手緊緊攥著。

反正她要離開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時飛機緩緩升空，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機身猛地一震，

封行舟連忙檢查飛機，卻發現右側引擎故障，飛機正在失控下降。

機艙裏瞬間亂作一團，薑心她尖叫著撲進封行舟的懷裏：“行舟，我怕！我不想死！你救我！”

封行舟下意識摟住她，手卻朝著宋薔薇的方向伸了伸，

宋薔薇正扶著座椅靠背，身體因為顛簸不斷搖晃，額前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

“薔薇！”

封行舟的聲音帶著顫抖，想去拉宋薔薇，可一旁的薑心卻死死拽著他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裏，哭腔地開口，“行舟，我好難受。”

宋薔薇看著封行舟，隻見他的手懸在半空，眼神在她和薑心之間來回切換，眉頭擰得像麻花一樣。

“薔薇，你先等等我！”

此時機身又一次劇烈晃動，宋薔薇的身體不受控地朝著艙門撞去，門鎖在顛簸中被震開，冷風瞬間灌進來，吹得她頭發亂飛。

“封行舟，不用了。”

宋薔薇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封行舟耳朵裏。

她朝著他笑了笑，那笑容裏滿是釋然，

“這輩子，我們到此為止吧！”​

話音剛落，又一陣強氣流襲來，宋薔薇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朝著艙門外的黑暗墜落。

“不！”

封行舟撲到艙門邊，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一片衣角，

布料在他掌心撕裂，隨著宋薔薇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雲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