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緊緊抱著阮念染血昏迷的身體,手足無措地紅了眼:“叫救護車!救護車!”
沈姝隻覺得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她從沒想過害死阮念。
沈姝跟著沉映川到了醫院,急救室的燈亮了很久。
沉映川頹然地靠在牆上,頭發淩亂。
“你都看到了。”他聲音沙啞,瑞鳳眼裏滿是沉鬱的憔悴:“都是我的錯!是我控製不住靠近她,是我心亂了,你要怪就怪我!可你為什麼要對她說那樣的話?她已經夠愧疚了......”
沈姝靜靜地看著他為阮念開脫,將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卻又在最後指責她。
他寧可要求她來懲罰自己,也要讓她放過阮念。
她忽然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心口最後一點餘溫也徹底散去。
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麵色凝重:“病人生命體征穩定了,但是腹部受到嚴重撞擊,以後......恐怕無法再生育了。”
沉映川身體猛地一晃。
他亦步亦趨地跪在病床邊,眼底濕紅,匍匐珍視地吻上她的掌心。
沈姝默默地轉身,渾渾噩噩到連腹部的隱痛都變得遲鈍。
她回到家開始機械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不過幾件便宜的衣物以及私人證件,其餘那些沉映川或是沉家給的珠寶,她一件未動。
“媽媽,你要去哪裏?”
兒子沉然不知何時出現,好奇地看著她手裏的行李箱。
沈姝動作一頓,沒有回頭:“媽媽要旅遊一段時間。”
“旅遊?”沉然的聲音裏沒有一絲不舍,反而帶著雀躍:“那念念阿姨會來照顧我和妹妹嗎?她答應教我新的悠悠球招式!”
沈姝抓著行李箱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頓了頓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腳步聲。
沉映川回來了。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籠罩著駭人的低氣壓。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準備離開的沈姝。
他幾步上前,目光銳利刮過沈姝的臉,聲音森冷刺骨:“沈姝,念念這輩子都無法再做母親了!她躺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你還有心情去旅遊?”
沈姝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恨意,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恐懼,下意識後退一步。
沉映川一把揮退旁邊惴惴不安的保姆:“帶少爺出門!”
保姆趕緊拉著沉然離開。
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沈姝心中的恐懼加劇,她抓緊行李箱想繞開他:“讓開。”
“離開?”沉映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眼神偏執瘋狂:“你害得念念那麼痛,想一走了之?做夢!”
“不,你放開我!”沈姝奮力掙紮,被他眼底的瘋狂嚇到哽塞一刹:“沉映川!我——”
可就這一刹,沉映川狠狠推倒了她!
“啊——”
一聲悶響,沈姝從樓梯上滾落,重重地摔在堅硬的地板上。
劇痛瞬間從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撕裂開來。
沉映川站在樓梯上,看著蜷縮在地、臉色慘白的沈姝,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害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捂住心口,腦子裏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可卻快得抓不住,又悶又疼。
他甩了甩頭,轉身大步離開。
沈姝隻覺得大股大股的鮮血不受控製地從身下湧出。
有什麼正從身體裏迅速流逝......
寶寶,不,不要離開她......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地摸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清越的男聲:“阿姝?”
沈姝的眼淚混著冷汗滑落,氣息微弱到幾乎聽不見:“林堇聲,救,救我......”
話未說完,無盡的黑暗便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識。
手機從手中滑落,屏幕碎裂。
醫院裏,沉映川剛哄著痛哭的阮念睡下,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他不耐煩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沉母驚慌失措的聲音:“映川,沈姝是不是流產了?家裏地板上......好大一灘血!我打她電話不通,派人去醫院問說是有個孕婦被送來大出血,情況危急,可找遍了都沒找到人!她,她的東西也沒了,桌子上就放著——
“一封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沉映川猛地從床邊站起,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你說什麼孕婦,什麼大出血?!”他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她懷孕了?什麼時候,她為什麼不說!”
電話那頭的沉母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映川啊,你又不記得了嗎?那時候醫生親口說的,你當時......也在場啊。”
沉映川聞言頓時抬起頭,不可置信地趔趄了一步。
她什麼時候懷孕的,自己當時竟然也在場嗎?
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他剛剛,都做了什麼?
他狠狠把她推下了樓,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了。
沉映川臉色慘白如紙,巨大的恐慌瞬間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