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禮貌拒絕、嚴聲勸告都不成,我索性當眾摔了他送的藥膳,裝作看不見在雨中為我跪守祈福的他,又故意繞遠路避開他回宮。
可回到寢殿不過半個時辰,渾身濕透、高燒不退的蕭珩又昏倒在了我的宮門口。
他竟然連我每日必經的時辰和路線都摸清了,甚至不惜用苦肉計!
父皇聽聞此事,將我召去禦書房一通訓斥。
母妃更是給他賜了藥,問我為什麼要作踐這般癡情的人。
我直喊冤枉:“兒臣沒作踐他!是他自己要淋雨的!”
“那人家為什麼不去別人宮門口淋雨?這風寒不是因你而起還能是誰?”
我簡直百口莫辯,見蕭珩醒來後就虛弱地靠在軟榻上,蒼白著臉看著我掉眼淚,任由父皇母妃對我連番轟炸,一點要為我解釋的意願都沒有,反而還用那種“我不怪殿下”的眼神惡心我。
我也不再為他留情麵,將所有真相全盤托出,包括他如何暗中窺探我的行蹤。
父皇卻哈哈大笑:“皇兒,還是你有魅力啊,竟讓敵國皇子甘願為你俯首稱臣。”
母妃很是無奈,她單獨和蕭珩說了幾句話,命人將他送回質子府。
回來就和我說,蕭珩答應過她,以後不會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隻會默默守護我。
我大鬆一口氣,以為蕭珩終於要消停了。
可沒想到的是,他隻是不來我宮門口演苦肉計了,在任何宮宴、聚會、甚至朝堂之外,他依舊想方設法往我身邊湊。
很難形容我那時候的感受。
滿朝文武都知道梁國質子蕭珩愛慕長樂公主,在追求我。
我的皇兄皇弟們圍著我打趣,說人家質子那麼深情,忍辱負重隻為我,我打算什麼時候求父皇賜婚?
這都算是善意而友好的了。
蕭珩那邊,卻是遭到了更為嚴重的排擠和暗算。
我收到消息將他從廢棄的枯井邊救下來時,他渾身是血,抱著我哭得一塌糊塗,血汙蹭了我一身珍貴的雲錦宮裝。
我不想再叫他生出任何奢望,生生掰開他的手,不顧他的眼淚將他遠遠地隔開,甚至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抵在他胸口。
“蕭珩,別再喜歡本宮了,別再做這種損己不利人的事情,很丟臉,很難堪,很下作。”
“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活命、如何歸國上,好嗎?”
他好像永遠聽不懂我的話。
“等我歸國繼位了,以江山為聘,你就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是嗎?”
我看著他淚眼朦朧、含羞帶怯又滿含期待的神情,氣得將匕首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走出去幾步又轉回來,惡狠狠地指著他的鼻子:“你死心吧,本宮不會喜歡你的!”
“你做再多也沒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也絕對不會嫁給一個質子,更不會嫁給你!”
“聽清楚了嗎?”
蕭珩滿是受傷地看著我,滑落在地嚎啕大哭,仿佛被拋棄的孤魂野鬼。
我直接給負責宮禁的禁軍統領打了招呼,讓他加強巡邏,轉身就走。
父皇為我挑選駙馬時,我瞞得很緊,生怕蕭珩知道。
我身邊的人終於意識到,我是真的厭惡蕭珩。
那一年,父皇有意將我許配給新科狀元郎,那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擺脫被質子糾纏的陰影。
但第二年,我的噩夢又開始了。
蕭珩竟然在禦花園的瓊林宴上發了瘋。
他當著父皇和滿朝文武的麵,為了給我“擋”一杯根本不存在毒藥的酒,生生用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如注。
“為了殿下,蕭珩願以血明誌,此生除殿下外,再不娶旁人!”
“若有人敢覬覦殿下,便如此杯!”
他笑得那麼淒厲深情,滿眼都是我。
我如臨大敵,渾身緊繃,剛要和身邊的狀元郎解釋。
狀元郎就白著臉,顫顫巍巍地向父皇請辭,說自己福薄,配不上公主的厚愛。
轉頭就匆匆離京外去了。